司岚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沾染了血迹,尤其是双腿,鲜血就像是失去了约束一般,肆无忌惮的往外流。司岚的两只手不断地向前扒拉着,留下来身后一长串的血痕。谢长安执着招魂扇站在司岚的身后,招魂扇的扇面上还残留着一串血珠。
司岚两只手拽住了前面的灌木,朝着玄月的用力向前爬了半步。谢长安就慢慢的从那长串的血痕上面抬脚,跨出,也前进半步。
原本皎好的面容已经完全被血汗覆盖,头发四散开来,哪里还有什么天之骄女的样子。而谢长安的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微笑,长发束冠,每走一步都那样的赏心悦目。
玄月看着,骨子里就感受了那来自灵魂里的寒冷。
“谢长安你住手!”
再也冷静不了了,从来没有见过司岚这副模样。玄月双眼渐渐的模糊起来,握着蓝蝶刀的双手也不住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谢长安你这个混蛋!”右手将蓝蝶刀甩出,九霄步在同一时间运起。
清冷的月华从玄月的身上闪起,原本在地上不断向前爬行的司岚忽然停住了用力的双手,死死地盯着玄月跨出的每一步。
谢长安没料到司岚会突然停下,一伸脚便踩在了司岚受伤的脚踝上。低头看着司岚,谢长安用脚尖踢了踢司岚的脚踝,“司家二小姐,怎么不走了?”
司岚艰难的扭过头看着谢长安,干涩的嘴唇轻轻的张了张,又迅速的合上。快的谢长安根本就没有看清司岚到底说了什么。
“你这个小贱人又在说什么,不如说的大声点,让玄月小姐听听?”谢长安被司岚脸上那种熟悉的蔑视给触怒了,两只脚直接踏上了司岚的后背。用力一跃,脊椎骨断裂的声音让正在同医师长袍女子交手的玄月又是手上一顿。
女子并没有与玄月认真的交手,只是在玄月想朝着司岚那边过去的时候,猛地出手阻拦。
“司家二小姐,你还好吗?”谢长安那变态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玄月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了司岚的身上。她没有办法破开医师长袍女子的阻拦,就算灵海大开,灵力全部涌出,也没有半点的机会。
司岚的头发被谢长安揪在了手里,脑袋被迫高高仰起,双眼却一直盯着玄月的方向。被司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玄月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怎么?还想着玄月小姐来救你哪?”谢长安用招魂扇在司岚的脸上用力的打了几下,原本就已经浮肿的脸颊瞬间又肿了一倍。“等她救你,不如求我放过你,只要你求我,我立马放过你,如何?”
司岚眼珠微转,不屑的看了一眼谢长安,随后又目光灼灼的盯着玄月。
眼看着自己又被人忽视瞧不起,谢长安下手就更没有了顾忌。一只手拎着司岚的头发,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面朝着玄月。“你看看,看看这表情,”谢长安又看了看被人挡住的玄月。天赋资质一流又如何?终归不还是拿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
谢长安突然凑到了司岚的耳边,“我突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玄月小姐的表情,和你的很相似嘛。尤其是你们在看我的时候,一样的不屑,一样的骄傲。就连眼角抬起的角度都神一般的默契。要不是你们两个人相差太多,真让人怀疑你们是一家的呢!”
只顾着嘲讽司岚的谢长安没有注意到,在他讲出两人相似的时候,司岚的眼中闪过了莫名的恐慌。
招魂扇被突然打开,司岚的身体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时刻关注着司岚的玄月突然停住。红着双眼看向自己眼前的女子,玄月咬着牙,“不管你属于哪一个势力,如果你再敢阻拦我,你就是在于整个北天宗为敌!”
医师长袍女子听着玄月这样威胁,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小丫头,你还太弱!”声音宛如黄鹂一般悦耳,但在玄月听来,却是那样的无力。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这个女人让开?
司岚痛呼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响起,现在的司岚怎么能够在经手这样的折磨。
“谢长安你给我住手!你是聋子吗?她在喊疼你听不见吗!”玄月一边哭着,一边朝着谢长安的方向大喊。可是谢长安现在就像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正专注的折磨着司岚,根本没有听见玄月在喊他。
胸前的玉佩隐隐的散发着热量,“乖孙,用祖爷爷我的力量吧,用老头子最后的一点力量,去救你的妹妹……”
所有的哭喊声都被玄月压抑在了喉咙的深处,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蓝蝶刀。灵力从残月之中渐渐的流出,全部都汇聚在了玄月的两只手上。
“你他妈给我滚开!”
白光从玄月的身上亮起,晴朗的天空变得昏暗,挂在天上的太阳忽然就消失不见。模模糊糊的一轮弯月在西边的天空出现,最后停在了玄月的头顶。弯月逐渐变成了弦月,最后达成了满月的状态,成为这片天地之间唯一的亮光。
《揽月决》第三重——月满西天!
有了司夜的助力,玄月手中的蓝蝶刀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灵活的朝着医师长袍女子冲了过去。不需要玄月的控制,蓝蝶刀竟然已经缠住了那女子。
抓住时机,玄月踏起九霄步,趁着谢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接住了正在下落的司岚。
被玄月托住的司岚双眼死死地盯着天上的那轮明月,眼珠突然转动,看着玄月。
“是月满西天,对吗?”
玄月呆愣住,不是说《揽月决》已经在司家失传了吗?怎么司岚会知道月满西天。
“是月满西天!”
就好像是自问自答,没等玄月的回答,司岚已经昏倒在了玄月的怀中。
谢长安看着被玄月保护着的玄月,摇着招魂扇就想冲上来。
另一边的医师长袍女子也被蓝蝶刀缠的不行,身上多处已经有了伤,之前一直带着笑意的黛眉也紧紧的皱着一起。
一看谢长安有动作,立刻翻身落到了谢长安的身边,一把揪住谢长安的后领,深深的看了一眼玄月,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玄月的视野之中。
沉重的氛围飘荡在司家大院的上空,白色的缟素被装点在司家大院的各个角落。白色的大灯笼在司家门前任意的摇晃着,灯火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的凄凉。
哀痛的哭声从司府中传出,每一个从司府中踏出的人都是一脸的悲恸。
司家赢了,却用了最凄惨的方式。
独身一人站在大厅之外,玄月双手抱在胸前,任由冷风呼呼地刮在她的脸上。长发被风掀起,紧紧的贴在脸上。
呼,有点难受呢。
耳边充斥着各种乐器的演奏,玄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目光渐渐的从灵堂之中移到了自己的手上。指尖有点湿润,脸上也是黏糊糊的,被风一吹,真是难受的要死了……
“玄月小姐,”身后传来声音,玄月转身,看着眼前一身丧袍的中年男子。是司家长老团之一呢……
“长老不在灵堂主持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长老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灵堂一眼,见到灵堂一切照旧,这才放下心来。“是有事情,大长老让我来请您去一趟家族祠堂。”
“家族祠堂?”玄月的声音不免高了一个度。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外人,怎么能够进入家族的祠堂呢?“长老弄错了吧,我一个外人……”
话还没有说完,那名长老就朝着玄月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不是外人。在您出手救下司家诸位少爷小姐的时候,您就已经是整个司家的恩人了。若不是您,司家早就已经被江谢两家给分割了。”
玄月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长老,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吧,那请您为我带路。”
穿过整个司家大院,玄月终于在十三年之后,重新跨入了司家祠堂。
不同于外面的沉重,祠堂中的氛围,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除了严肃,就只有给人那种压抑感。
司家遭此大变,家主身亡,就连尸体都不知所踪。这种悲痛,在整个司府已经布满。然而在祠堂之中,不过是少了一盏魂灯,多了一尊灵牌罢了。
年老的大长老背对着玄月站着,玄月走进祠堂的时候站走进祠堂的时候,大长老侧过身子满脸欣慰的看着玄月。
“您找我?”站在她面前的,是司家目前辈分最高的长老。就连司轩生前,也是对他毕恭毕敬。
还记得记忆当中,她作为司家嫡女第一次跨入祠堂的时候,就是这位大长老接待她的。那个时候他说,她会是司家的下一任家主。
但是谁又想到,命运让一切变成了这幅不可捉摸的样子。
大长老一身通黑,唯有腰间系有一条白布,以表示今日司府的大丧。然而玄月知道,他不只是在悼念司轩,他在悼念的,是所有在这一场变动当中,再也回不来的那些司家人。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大长老从袖子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颤颤巍巍的递到了玄月的手中。“看看吧,有人让我交给你,如果他回不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