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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女长生歌 1.入梦仙境

天水相接,一派温润。

宁朝夕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一处水泽之地的。

她不能动,不能说话,浑身轻飘飘的,根本感觉不到身体其他部分的存在,只剩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而视线所及,却也是白茫茫雾霭霭的一片。

一阵阵让她很舒服的气息席卷全身,使人昏昏欲睡,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感官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晰强大。

宁朝夕发现,她即使闭上了眼睛,也能‘看’清东西。

她的感官‘看’的很远,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体态。

这时的她,仿佛归于混沌,身体不再受她支配,只余暖意,贯穿全身。她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跟她是一样的处境,一样的不知所措。

奇异的,宁朝夕没有害怕。

她竟然大胆的放开了所有感官,全部陷入了暖融融的包围中,身心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愉悦,感官也越来越强大,她借此‘看’的更远,尽管景色都是一成不变。

不知道这样子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了清脆的鸟啼声,潺潺的流水声,掠过林间的风声……

这些声音组成美妙无比的自然乐律,听者沉醉。

宁朝夕混沌的脑中光芒大作。

紧接着,周围一成不变的白忽然全部褪去,宁朝夕‘看’到色彩,‘看’到生机,‘看’到了刚才听到的一切,也‘看’到和她一样悲催的另一个人。

从感觉中,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柔弱娇怜。

她和那个女孩子,仿佛一下子掉进了那个声色俱全的世界,只能感觉着暖意包裹全身,是莫名的安心。

宁朝夕认识到,这个世界,大概只有她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存在。

身体还是动弹不得,她想,女孩那边也应如是。

这个世界仿佛是主动让她‘看’到的,而她自己没有办法不‘看’,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得‘看’,让人十分郁闷。

两个女孩子此刻并肩而立,同样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双眼紧闭。

但她们思维和感觉异常活跃,接收到从女孩那里传过来的感觉,宁朝夕知道,女孩十分不安,很害怕,女孩害怕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然而容不得宁朝夕有半刻思量,感官中的视野豁然开朗,一幅接一幅的画面撞入脑海。

宁朝夕心下惊奇比惊惧更盛,她不停向那边传来的感觉中吓得快要晕厥的女孩传去安抚的讯息,还稍稍思索了一下“这种状态下晕是要怎么晕过去”,便聚精会神的接收观看感官传来的景象。

正是雨后日出,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泊,鱼儿成群跃出水面,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飞禽们争相展翅,俯冲于水面捕鱼而食,欣喜而啼。垂柳岸边走兽低头饮水,天敌相对而无争斗,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间鸟语花香,绿草成荫……

宁朝夕看着都心潮澎湃:这生机勃勃的水,欣欣向荣的万物,大家和谐的共处着——如此美不胜收的景色,不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吗?

她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通体舒适,不等细想,湖中一点幽幽的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宁朝夕也有留意着,另一个女孩并没有察觉到湖中的异象,反而是岸堤那边的山林更吸引那个女孩。

宁朝夕无暇多想,她努力再努力,把感官一点一点的挪过去,这又是让她吃了一惊:一滴融于水却浮在水上的水珠发着幽幽冷光。

她越看越喜欢,直想拿在手中把玩,可惜身不能动,只能眼巴巴看着。她不死心,感官一遍一遍在水珠周围徘徊,脑中一直想着抓住,抓住,抓住……嗖的一下感官就抽出去大半!然后瞬息之间又收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连眨眼间都不到,却苦得宁朝夕头疼欲裂,就像针扎刀刺一般,脑海耳畔轰鸣不止,眩晕阵阵。

但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她再疼,连打滚撞头都做不到。

正当她要撑不住时,她一直感觉不到的手的存在——右手掌心忽然传来一股沁凉的寒意,汩汩涌出直上脑仁。

这股寒意逼人,此刻却如及时雨一样,宁朝夕原先疼的恨不得立刻死过去,这会儿已是痛苦全无,浑身舒坦。

寒意在脑中盘旋,没有丝毫恶意,又重新顺着来时经脉回到掌心。

宁朝夕疼得糊里糊涂的,等她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感官,已是不痛不痒,驱使起来也比原来更灵活自如了,指哪儿打哪儿!

可是再一看,原先悬浮在湖心的水珠不见了,宁朝夕吃了它的亏,也不敢再细细摸索。她想起那救她一命的寒意,那股寒意还在掌心,只不过手依旧是感觉不到也不能使唤。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周围景色又突的变换,她和那个女孩还是在一起,彼此感觉了一下,双方都还安好,女孩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宁朝夕仍是安抚了一下,便观察四周。

还是水气氤氲,一望无际,除了水还是水。

宁朝夕感官放得正欢快,平静的水面忽然漾起一圈圈涟漪,引得她和女孩凝神关注:

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灰衣的老者凭空出现在水上,还是以侧卧并且手肘支头的姿势在水面躺倒,沾衣不湿,浮水不沉。

老者卧于水面如在床榻,悠然的晒着太阳。

忽然,他坐起身来,往身下望去,一条黑色的双头怪蛇在他方才躺倒的水面游来游去,好不灵动。

这双头黑蛇长得手掌般大小,身细如丝,见人不怯,反而瞪起两对竖瞳,冲老者吐出两条蛇信,嘶嘶作声,一副凶相。

老者呵呵直笑,笑的不见眼睛只露牙口,一看就很开心,只听他说:“老朽正好饿了,你便送上来,也是造化!”说罢,空荡的右手竟变出一把金叉子,准确而神速的向双头黑蛇一下叉去。

把双头黑蛇叉个正着,老者不顾黑蛇还在叉子上挣扎扭动,直直往嘴里送去。

谁知那双头黑蛇竟是挣脱开了,它不但不入水里,两只头还嘶吼着如一道黑色闪电射入老者心脏,最后从背后窜出逃离!

老者仍旧笑着,凭空一叉,那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双头黑蛇又被叉了回来,更剧烈的在金叉上挣扎着。

“不错不错,你这畜生很是玄妙,”老者左手往胸口一抹,贯穿左胸前后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过是一头比较厉害的畜生罢了。”老者笑哈哈的看着双头黑蛇,张嘴就要咬下。

双头黑蛇的一个头突然咬在老者执着金叉的右手上,老者松手,黑蛇掉下,蓦地腾起身,两只头又一口咬在老者大腿上,死不松口。

“哎哟哎哟。”老者这下疼得紧,脸上没了笑容,使了气力把双头黑蛇捏于两指尖。

眯了眯本就小的双眼,仔细盯着双头黑蛇看了一会儿。却是不再吃它了,扬手一扔,不知丢到哪里,眼不见为净了。

四周方才安静下来,老者不改悠闲的卧姿,闭着眼睛晒太阳,白胡子下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

忽然间,乌云蔽日,天光黯淡,雷声大作,风声又起。

老者晒不成太阳,又是跳脚又是叫嚷:“是哪个浑小子遮了老朽的太阳?!”

只见乌云间一条双头黑蛇不停游动,每游动一圈,乌云就积厚一层。

气得老者是呲牙咧嘴,吹胡子瞪眼的……

被老者和黑蛇视若无睹的宁朝夕和那个女孩也是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拍电影的话就是在做梦吧?!

宁朝夕和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景象又是一变,老者,双头黑蛇,水泽,乌云,都消失了。

她又回到四周白茫茫一片,这一回女孩依旧还在。

而这时雾霭间一阵翻涌,从中就跳出了一条双头黑蛇!

前身直立,竖瞳圆瞪,吐着蛇信,委实一副骇人凶相!

双头黑蛇这回没有无视她们,张开大嘴,直直的向她们冲过来,飞驰途中,从两头而分,变成完完整整两条黑蛇!

感觉中那个女孩极为害怕,洛紫糖也是。

但是她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条蛇越来越近。

“吾有重宝,欲得先除之!”

宁朝夕的耳畔忽然炸响这么一句话。

她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女孩惊恐无力的表情,然后渐渐远去,直至漆黑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