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本来以为会是一顿臭骂,结果怎么又送来了二两银子,这钱赵喜乐可不好意思拿,她看向沐挽风,这个主还是要他来做。
“丫头,你看他干啥,这钱是奶奶给的,你先去给大郎抓药,这药可不能不吃。”黎老太太道。
沐挽风是有骨气的,本来就欠着奶奶很多欠了,可现在准备卖掉去买药的鸡被傻丫头给弄死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拿着钱就没办法买药,不买药就不能尽快的好起来,可这钱是奶奶的私房钱,说不好听了那是棺材本啊,他拿着会烫手的。
“快拿着吧,奶奶还有事儿呢,就先回去了,大郎你好好休息。”黎奶奶看出二人的为难,不由分说的就把钱塞在了赵喜乐的手里。
赵喜乐的担忧和沐挽风一样,她也觉得跟老太太拿钱太不地道了,可自己闯了祸,买药的钱就没有了。
黎奶奶走后,赵喜乐还在门口自我罚站,犯了这么大的错不用别人说她也过意不去。
他们越是对自己好,她就越自责。
沐挽风安慰了一会儿,赵喜乐还是不笑,一整天都沉默着自我检讨。
第二天一早,艳阳高照,赵喜乐本来去镇子上赶集的兴致也随着死掉的二十几只鸡死掉了,沐挽风没说自己什么,奶奶也没说自己什么,倒是住在大屋的二婶李春桃,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嚷嚷了半天,说早知道这样,还要什么鸡呀,还不如给她养着呢。
鸡死了谁都心疼,可人家又说的没错,话虽然说得难听,可她又不能上去跟她理论去。
第二天一早赵喜乐早早的和沐挽风吃完了饭,就去大屋那头赵沐老三,现在大屋里的沐老二和沐老三还有沐小翠三家都是单独开火的,别的两家倒还好,这可为难死了沐小翠,站在院子里东瞧瞧西看看,不知道今天去谁家混饭吃。
瞧见赵喜乐站在院门口,沐小翠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郎媳妇吗?这么远远地一看还真跟好人一样,可这做起事儿来,还是透着一股子傻气,你说那二十几只母鸡,得值多少钱,真败家啊!”她嗓门大,又存了心数落赵喜乐,这左邻右舍的早上起来烧火做饭的可就都听见了。
要说接茬最快的还得是二房的李春桃,以前早起做饭这都是老三家的干的,一起过的是时候她就想着单过,可谁想到分了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都得早早的起来干活呀,指望老太太,她不是不敢,可老太太一气之下不跟自己过了,那可就糟了。
赵喜乐尴尬的低着头,但扔逃不过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嘴的挖苦。
李春桃拿着烧火棍子,脸上因为出汗脏兮兮的就走了出来,“我的妹妹你这可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自己个的日子想咋过就咋过呗,就是把鸡都弄死了也不给你吃你也说不出来啥呀,大郎有钱,这左一个五两,右一个五两的,不差这俩钱。”
沐小翠瞥了眼李春桃,阴阳怪气附和道:“我这还不是替小风那孩子憋屈吗?好好的地换了鸡八成就是想杀了补身子,可摊上这么个傻的,一下子都给弄死了,哎,我可怜的小风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叫一个乐呵,瞬间就把这里变成了批斗大会的现场,赵喜乐手里攥着黎老太太给的二两银子,顿时觉得重过千金,低着头去了三房那。
临出门前,沐老三的媳妇嘱咐了沐老三好几遍,一定不能把人给弄丢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丫头大郎是极为上心的,弄死了那么多只鸡别说骂了,听老太太说,大郎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这要是被自家男人给弄丢了,那不仅是大郎,就是老太太也不会饶了他的。
嘱咐完了自家男人,沐三婶又来嘱咐赵喜乐,一遍一遍从进屋一直说到了大门口,来来去去左不过是那几句话,千万别离开沐老三,人多的地方一定要看准了。
沐挽风也是不放心的,坐在大门口目送着赵喜乐,赵喜乐回头瞧他,他也笑着回应自己。
沐老三话少,跟个小丫头就更没什么说的了,他不说赵喜乐也不说,两个人一路上除了沐老三心里没底叮嘱了赵喜乐几句话外就没说什么别的了。
桃花镇对赵喜乐来说是陌生的,对于从未离开过桃源镇的原主也是陌生的,沐老三这次主要是来给沐挽风抓药的,其次是买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家里的锄头坏掉了,现在地里的杂草多,他还得去铁匠铺再买一把新的。
桃花镇上的街道很宽,上面店铺林立,大都是卖杂货,农具,瓜果,还有些卖粗布料子的,自然也少不了茶楼小吃摊,早上赶集的人多,集市也就格外的热闹。
沐老三和赵喜乐的关系也尴尬,要是自己的闺女他还能拉着她走,可这是侄媳妇,总不能拉着走吧,害的沐老三一双眼睛只能长在赵喜乐的身上,赵喜乐头一次见识古代的集市,感觉哪哪都新奇,忍不住东张西望的。
在经过一家中药铺子时,沐老三停住脚,指着药铺对她道:“这就是药铺了,咱们去给大郎抓药。”
赵喜乐笑了笑跟着进去了,不过沐老三是按照原来的药方抓药的,沐挽风一直吃这个药,好几年了,所以那药铺的老板一看到沐老三就知道他要什么了,老规矩。
赵喜乐想起早上沐挽风特意提起过的,要在这药里去掉一味苍术,加一味卜芥和蕤仁各十钱,没错是这些药,早上沐挽风让她背了好几遍才记下来的。
抓药的老板一听她说完,眉毛就皱成了八字眉,“姑娘,你这药不对吧?这药要是给那位小公子吃了,只怕会害了他呀,这药方是谁给你的?”
赵喜乐不懂医术,连中药的名字也不知道几个,“就是他本人跟我说的,特意嘱咐了我好几遍。”
“那你是不是记错了?”沐老三一听药铺老板的质疑也跟着不信赵喜乐了,毕竟这个丫头几天前还是个傻的,她说自己不傻了,可昨天喂鸡的那件事儿还透着傻气。
赵喜乐摇摇头,“我不会记错的,他跟我说了好几遍了的。”
沐老三见抓药的老板,老板摇摇头叹息道:“这药太过凶猛,你家小公子的身子消受不了这等虎狼之药,依老夫之见还是循序渐进,先调养一段时间再说,切不可心急啊。”
药铺的老板就是一直给沐挽风看病的徐广景徐郎中,他的话沐老三还是信的,“大郎媳妇,还是听郎中的吧。”
“三叔,是他自己说的,吃了这个药他就会很快好起来的。”这个时候赵喜乐也不知道听谁的了,沐挽风临走时还说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就只管按他说的抓就行了,潜意识里,赵喜乐还是相信他的。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药方岂是说改就能改的,要是人人都能开药方,那还要老夫干什么。”徐郎中指着赵喜乐,怒声呵斥。
沐老三见徐郎中生气了,心知不好,这年头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郎中,以后有个病啊灾啊的谁给你医治,忙陪着笑说小孩子不懂事,许是记错了也说不定。
赵喜乐知道沐老三其实想说的是自己是个傻子,满嘴说胡话。
说了好半天的好话,徐郎中才又按照之前的方子抓了四副药,包好交给了沐老三。
刚分家,沐老三手里也没有余钱,这钱自然是要赵喜乐拿的,四副药两百文,就把赵喜乐口袋里的两块碎银子都给出去了,望着空空如也的小荷包,赵喜乐还不死心的想要去别家给沐挽风买药,按照他说的抓,可眼下没有钱怎么买药,现在越发的恨自己怎么就胡乱的给鸡吃东西,不然还能把鸡卖了。
从药铺出来,沐老三见赵喜乐闷闷不乐,笨拙的想要安慰她,“大郎媳妇,不是三叔不相信你,实在是大郎的药开不得玩笑,大郎一直都是吃徐郎中开的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而且我家大郎也从来不懂医术,他怎么可能胡乱的给自己换药呢?”
赵喜乐侧头,“三叔,你说他吃了这个郎中开的药几年了,可这几年了都没有好转,为什么不试试呢?”
沐挽风说了要是按照他给的方子抓药还能便宜五十文,这五十文可以买好多东西呢,她还想着带回去些调料,家里的调料不全,可现在别说调料了,就连他想要的药还没有买到呢。
“三叔,不是贵的就一定管用,我也不懂医,可我知道,有的人吃了人参会起死回生,可有的人吃了人参可能就死了,要对症下药,还有,三叔,我真的不傻了,不会记错他说的东西的。”
沐老三被赵喜乐说的哑口无言,以前瞧着这个丫头傻呵呵的没想到好了就这么能说,说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