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的大门敞开，门外的侍从恭迎妖帝大驾。九尾妖妖以侍女的身份，和九尾霄一起进了马府。在侍从的带领下，一路去到马双的住所。推开门进房间，马双正托着腮，愁眉苦脸地沉浸在兵书里，连他们进来都没有抬头。
九尾妖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开心地道：“马双，好久不见！”
马双将心思从书里抽出，瞅了一眼九尾妖妖说道：“我实在记不起你，你长得太普通了些，要不你给我提个醒？”
九尾妖妖是侍女的装扮，是侍女的面貌，还是涂山的侍女，马双能记得起才奇怪。
“……”九尾妖妖仔细回想她和马双做过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要足够丢脸，才不会与第三者谈起，“当初你和我一起去万妖窟，结果你看到乔凝就跑了——”
马双对当初落荒而逃的行为有些窘迫，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惊讶道：“你是九尾妖妖？”
“对。”
马双上上下下观察九尾妖妖后叹息道：“听姐一声劝，要不咱们还是换回妖狐的身体，如今的你实在没有什么辨识度。”
“咳——”九尾霄轻咳一声，“她现在的模样是找幻狐变幻的，别误导她换身体，换身体你当是玩么，想换就换。”
“原来不是真实的模样啊，”马双期待地说道：“妖妖你快变成自己的模样让我看看。”
“呃……恐怕不行，我不会幻术，只能等到幻术自行消散。”
马双的声音立马变得哀怨：“帝王家一贯作风，效率一向不高——”
“……”九尾妖妖正色道：“这回我特意来马府，是想来见唐糖的，你能不能带我去？”
“唐糖在我哥的后院，我带你们过去。”马双说完这话就起身，又想到什么，“乔凝现在在我哥房间，我们绕到后院去吧。”
九尾妖妖对马双每次碰到乔凝就匿的情况已经习惯，但她很好奇怎么一出涂山就听到乔凝的消息。
“乔凝来找马军干什么？”
“我哥这些天在准备与魔界的大战，预估是后天走。这事没遮没拦，乔凝特意今天到我哥面前依依惜别，彰显一下她的温柔体贴，”马双一摊手道，“她的招式用来用去就这么几招，我都烦了。”
“妖界与魔界突然就开战？”九尾妖妖望向九尾霄说道，“是你下的令？”
却见他一脸无谓说道：“这一战我早就想打了。”
九尾妖妖斟酌一下问道：“你有几成把握能打赢魔界？”
“五五分成吧。”
居然没有一口说出十成把握……
九尾妖妖不由得对这次妖魔大战担忧几分，但还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解决。
“马双，我们去找唐糖吧。”
“好。”
马军就住在马双隔壁，步行一会儿就到。路过马军房间的时候，房门紧闭听不到什么声响。九尾妖妖停下脚步，看着窗户和房门关得严实的屋子升起一丝警惕。
“这大白天的，需要关得这么严实么？”
马双无所谓道：“别看我哥是个男的，但和乔凝交手从来没有落过下风，不用担心。”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好像把他们的性格调换了一遍。九尾妖妖收回疑虑的视线，跟上马双的脚步。
后院里一个石桌上摆着盛开的花朵，唐糖坐在一旁打理花草。九尾妖妖一心想见唐糖，当真正面对唐糖，她心里开始胆怯，除开久别重逢后可能会有的生疏清离不论，她更在意唐糖对她的态度。
“我想独自和她见面相谈。”
马双对视一眼九尾霄，口中说好，手上也不闲着，一把把九尾霄拉走。
这的动静这么大，唐糖也注意到了，她看一眼孤零零站着的九尾妖妖说道：“你又是马双派过来的？不用了，我没有那么矜贵，早就习惯凡事亲力亲为，你先下去吧。”
熟悉的声音让九尾妖妖的压迫感减少不少，她走上前坐在石凳上，目光放在桌面上盛开的花朵。
无论样貌如何，生活习惯和气质是不会骗人的，就像侍女不会坐到椅子上，只会低眉顺眼地立于一旁，这位侍女看起来并不像个侍女，唐糖一瞬间又消除了心中的疑虑，来了妖界她遇到太多无法理解的事，侍女也许也跟天界不同。
九尾妖妖内心正纠结要怎么开口，难道问她被剥离神格痛不痛？这种问题不用问都知道痛得要死。还是问她对剥离神格这件事怎么看？这个问题提得也不好，她能怎么看，除了承受之外，她根本连说一句不行的权利都没有……
“我是九尾妖妖。”九尾妖妖说道。
唐糖的眼眸瞬间染上水汽，一时间让九尾妖妖觉得说错了话，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我知道是我害得你神格被剥离。”唐糖和天界众仙一向无冤无仇，她的神格被剥离，绝大部分原因在自己。让九尾妖妖承受痛苦，可以。但让她的朋友承受痛苦，不能。她在知道这件事时，情绪完全失控。
“今后有我一天，我就护你一天。”她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但唐糖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掩面轻笑，白色宽大的衣袖遮住脸颊，一双剪水般的眼眸盈盈泛水。
九尾妖妖面上窘然，自重生之后性格大变，她很少有表露心迹，好不容易说出口一次，营造出壮烈的气氛，当事者唐糖还笑场了……
唐糖笑意渐散，放下手道：“仙家有一词叫命劫，我年纪轻轻就任百花仙子，命中该有一劫。神格原本就不属于我，是天帝以天地规则制造出的尊荣。天帝给小仙无上尊荣，小仙就得为他赴汤蹈火。尊荣也是禁锢，如今禁锢已除，我不再为天界效命，只为自己而活，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这段话很有道理，一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
“如果我还是当初那个率真的红莲，也许真的会被你这番话骗了。神格不再，你的子民会落入他人之手，是好是坏与你再无关系。苦难就是苦难，若是抗不过就毁了一生。即使抗得过，苦难也会在你身上烙下不灭的痕迹。”九尾妖妖声音冷冽，“我不想让付诸于你身上的苦难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我想要天界再无花开，寸草不生。这个过程会很艰辛，但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我们一定能办到。”
眼前姿色平平的侍女徒然爆发出帝王的气场，让唐糖震惊之余，内心折服。神格被剥离之后，她本意不想再跟随谁。她未将她当属下，只是想替她做一些事，改变天地格局的事。然而在红莲时期，她就把她当成主子，心甘情愿跟随她的步伐。
即使她的处境现在比自己还不如。
“天帝将神格放入我体内，神格一物其实就是借用天地法则的资格。世间万物除开上古神兽这种逆天而生的妖兽，都在天地法则的管辖范围之内。神格融入过我的体内，我因此窥探出了些门道。以本心为基，在某一方面修炼至极致，进而跳脱天地法则的管辖，控制天地法则。换句话说就是通过自我的修炼，试图控制一下天地法则。”
“当然这种情况是于我们这种没有天赋的小仙而言，我修炼百年只能做到使力竭者恢复五成力量，使受伤者伤口加快愈合。想要让天地听到我的声音，让花草听从我的召唤，这种事暂时还做不到。”
“真厉害——”九尾妖妖真心赞叹道。
唐糖一阵无语：“我曾说过红莲小姐的火焰很厉害，那可是不经修炼就能调动神火的天赋，你就不要说我厉害了。”
九尾妖妖感受一下体内跳动的九天业火和九尾妖火，明智的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我能为你做什么？”
“这种事旁人插手不得，修行要靠自己一步一脚印地走。”
“理是这个理，但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唐糖笑道：“我之前当百花仙子时，恩威并施，你倒好，劲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九尾妖妖摇摇头道：“我不需要恩威并施，我没把你当属下，你是我朋友。”
“你现在叫九尾妖妖对吧。”
九尾妖妖点点头。
“我以后就叫你妖妖了。”
九尾妖妖眼角弯弯说道：“好。”
唐糖掩面而笑，动作优雅，潋滟柔波的眼眸里是隐藏的情绪。
九尾妖妖，我以命作契，尊你一世不弃。
一丝陌生的气息闯入九尾妖妖的识海，她大声喝道：“谁？”
一名男子跌跌撞撞出现，身形欣长，面容如春色般明媚。
唐糖诧异道：“阳燃，又受伤了？”
阳燃回道：“不好了，我昨夜碰到乔凝进了马秋生房间，就停下来听了听。乔凝说她今日终于寻得痴缠绕，还说什么痴缠绕和女子情配合用，即使马军知道是她布的局，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女子情有催’情的功效，服下痴缠绕母株者与他人交’合，交’合完后他人一月内不与服下母株者交’合，精血就会逆流，性命堪忧。
“痴缠绕怎么又出现了！”九尾妖妖说道，“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我是马秋生的妖奴，这话是我亲耳听见的。”
此刻的九尾妖妖来不及去思考阳燃为何出现得这么及时，她御风直接飞去马军的房间，唐糖和来报信的阳燃紧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