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声音远离，为了防止被拆穿。九尾妖妖特意挑了条僻静的道路，身旁也没有侍从跟随。她的气血顺缓不少，边走边吐血的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脚步有些沉重，大脑有些昏沉，灵魂一阵阵撕扯。她甚至能感受到体内流动的血液，随着心跳起伏。前行的脚步停止，她停下来深吐几口气，平缓一下心跳。

总算好受了些，脚步轻移，向着房间方向走去。

本来以为一招就能把魔使干掉，漂亮的赢一场。可惜她没能料到魔使在那样的神火下，都还能留下一丝生命，最后竟是以臂做箭……

不过好在最后她还是赢了，虽然赢得很惨烈，但她在宴会上没有表现出来，想来大家也不会知道她受了重伤。

“唉——”九尾妖妖长叹口气道，“这回儿不自量力这个词要用到自己身上了。”

她的呼吸起伏不定，原本不长的距离此刻显得分外遥远。

“不自量力。”一道男声自她身后响起，清冷的语调更适合供人拜服的九重宫阙，不该出现在妖界。

她说自己不自量力是自嘲，再有其他声音说她不自量力，那就是嘲讽了。

九尾妖妖停住脚步，将因疼痛而弯曲的背部挺直，说道：“我现在大喊一声，你决不可能逃出妖界。”

话是这么说，她的心中却是一点底气也无，毕竟现在妖力大损，他吐一口龙息就能掀飞她。

“你大可以喊。”清冷的语调说出的话近乎挑衅。

九尾妖妖本来只是想吓走他，如果真的叫出声，她确实没什么把握。

但凡事还是要试试的。

九尾妖妖强忍身体的不适，迈开步子，扯开喉咙大声喊叫……

冰凉的手捂上她的嘴，另一支手搂在她的腰间，固定着她的身体，让她向前奔跑的脚步停在原地。

九尾妖妖想把他的手拿开，他的力气不小，拼命反抗让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无始尊上认为她没无需做无谓的反抗，声音里带了些不耐：“在宴会上的从容不迫哪去了？”

在宴会上从容不迫是因为她对自己有把握，现在这种情况，面对的又是他，她对他从来没什么底气，此刻更是担忧自己会死在他手里。九尾妖妖逐渐安静下来，脑海也愈加清明。现在受伤严重，体力有限。实在不宜做无谓的挣扎，需要保存体力。

可是他说宴会是什么意思，难道宴会他也在场？

没等她好好捋清他话里的意思，就被他带着飞起来。

风景在他们身旁飞速略过，他特意避开侍从，是以没有谁发现他们的存在。

落回地面，他的手还未放开，九尾妖妖睁大眼睛，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他觉得刚才那个地方不好埋尸处理现场，所以特意找了个更加偏僻的地方？

无始尊上此刻搂抱着她，他的动作不算温柔，态度太过冷漠，生命攸关之际，她实在生不起什么绮丽的心思。

好在这个姿势没有保持很久，他便将她放开。

略微冰冷的手掌不再捂着她，九尾妖妖立马跑开，这才跑了这几步，气血上涌的感觉涌上心头。吐出一口血，地上青草茵茵染上血迹。她的脸色苍白几分，可胃里沉甸甸的感觉不再。

九尾妖妖转身，她跑开的距离虽然不远，但能让她心安一些。望向无始的眼神充满戒备，本想好歹装出个强硬的模样，可一口血将她现在的处境全部暴露。

算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却听得他说：“你不必强撑，宴会我也在场。”

九尾妖妖心里一紧，心里明白他知晓一切，知道自己现在身负重伤。于是她暗自运转九转轮回炎决，想积攒一些妖力。九尾妖火的内丹妖力枯竭，全靠九天业火的妖丹源源不断地给它供给。

瞳孔微缩，她眼睁睁地看着无始尊上衣袂都未动一下，来到她的面前。

无始尊上伸手放在她的肩上，一股纯正的天地之力从肩膀传入她的身体。

是想让搅乱她的妖力，让她自爆而死，而不被妖界察觉么？

九尾妖妖运起不多的妖力与之对抗，可惜她的妖力碰到他澎湃的天地之力，就像一滴水落在大海里一样，毫无作用。

纯粹的天地之力进入她的体内，九转轮回炎决运转得更加顺畅。

原来他不是想让她自爆，而是想替她疗伤。

按道理来说，他们一妖一仙，所修功法不同，功力也不能相传。无始尊上将修为化成最普通的，也是最原始的天地之力，灌入她的体里，修复她受损的身体。

九尾妖妖呆愣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的眸子近乎冷漠疏离，她几乎就要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他到底为何来妖界，又为何不一招杀了她。

难道他对她……

九尾妖妖只起了个念头，又将这个念头掐断。她对他再也不会有什么期盼，也不可能再生出什么爱慕的心思，所以没有觉得他传修为的行为有多暖心，轻轻挣脱了一下他的手。

无始的眼神愈加幽深冰冷，气氛降到冰点，切断法力的输送，也将放在她肩上的手垂下。

“这次你先放我走，等我伤好了再来比过。”九尾妖妖跟他打着商量说道。

他的眉眼仿若结了一层冰霜，看得她心尖尖都挂上寒霜。

九尾妖妖心想，他本就话少，所以这就算是他答应了？

他没有出声反驳，静默无言。

嗯——大概是答应了吧。

九尾妖妖不再去管他，打算直接走回房间。四下一望，这里离房间更远，原本的那段路她都走一半了，又要重头来过。若是平时倒没什么，现在么……

一阵失重感袭来，身子突然凌空而起，脚下踩着七星龙渊神剑。七星龙渊神剑被隐去了气息，和普通的宝剑并无二异。

无始说道：“你想去哪可以告诉它。”

踩在七星龙渊神剑上，九尾妖妖站直了身体，御剑而飞她现在还是可以办到的。回头看他，他仍是冷漠疏离的模样，她倒是生出了些感激的情绪。

无关情爱。

九尾妖妖对着七星龙渊神剑轻声说了个方向，神剑便稳稳地向前飞去。

身后的他愈来愈远，院落越来越近。

到了目的地，九尾妖妖跳下七星龙渊神剑，本想对着神剑说声谢谢。可神剑一息都没有停留，受到他的牵引，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际。待到神剑的踪迹全无，她走进房间，将染血的衣服脱下，盘发的青丝松掉，便去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