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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天澜录 第四十章 曲终人散(下)

那人怒叱一声:“老东西!”又缩回丛林之中,一时无声。

吕洞宾道:“来人是唐门长老,切莫大意。”

众人听得此言,心下无不胆寒。人有自知之明,唐门长老出面,哪能是区区几个弟子能对付得了的?刘海蟾忙道:“恳请师父多多指点。”

吕洞宾颔首道:“我们人手太少,先布幻象两仪阵罢。”这幻象两仪阵本是由四人布阵,防御八个方位。太乙派此番远行人数虽少,但也有二十好几人,较这幻象两仪阵的四人还是远远为多的。

众人都不解其意,吕洞宾刍眉道:“幻象两仪,所重在于幻象。原本四人布两仪,即是两真两幻。你们二十三人,就不能两人为真,二十一人为幻么?”众人这才会意,纷纷列阵,俨然以待。哪想那唐门长老一声不吭,似乎已经不在。

一个弟子等得焦躁,侧过头来,想旁边的师兄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和唐门结下了梁子?”

吕洞宾甫闻其声,便知不妙。果然他话音未落,地上落叶狂起,那道钢鞭又不知从何处荡了过来,登时将他头颅打个粉碎。众人待要追击,却怕坏了阵法,只好稳住不动,任由那人尸身缓缓倒下,脖颈间鲜血狂喷,溅在众人白净道袍上。

只听那唐门人道:“吕仙人,你这帮弟子,还真是不怎么的。”

吕洞宾喃喃道:“尊驾若要讨教敝派功夫,老道自然拣个良辰吉时,在西岳华山上设下武会。老道虽然武功低微,但大是愿意献一回丑。”

那人道:“吕仙人太谦虚了。‘血骨龙筋’虽然厉害,但较之贵派神功,只怕只有六分胜算。”

刘海蟾听了他这般放肆言语,怒喝道:“狂贼好嚣张!”

那人听了这话,厉笑一声,又是一鞭甩出。这回刘海蟾几人有了防备,眼见鞭来,纷纷避开。只这么一跃之间,阵势疏忽变幻,本不为奇,奇得是钢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绕过群人,直取吕洞宾的大车。刘海蟾等人立时乱成一团,纷纷来救。

只听吕洞宾道:“各守本座,阵眼踏乾位。”这群太乙弟子虽然武功稍有不济,但长年修习阵法,于师父的言语还是绝对遵从。听得吕洞宾发此号令,不由自主便向后退去。刘海蟾立在乾位,端然不动,任由那鞭穿入大车。

钢鞭无人阻挡,自然豁地刺穿车板,攻到吕洞宾身前。吕洞宾此时内力尽失,外功身法却仍安在。见着长鞭此来,身子骨自然而然向后一曲,跟着右手两指探出,夹他鞭梢。那唐门长老本是以内力运使鞭法,此时鞭上内力灌注,已不需双目查看,便知鞭头走向。他本想对手要能挡下这鞭,必然要以内力辅佐。吕洞宾内功尽失,一旦触及鞭身,必给气劲弹开。哪料吕洞宾多年修为不至于毁于一旦,两指轻轻一碰,便即退开。那人进击受阻,却寻不到阻挡他的来路,心下一怯,当即收鞭而回。

吕洞宾躲开了这一击,已是汗流浃背,连声喊险。他只恐对手再来一鞭,自己端倪即现,也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自己座下一人沉声道:“‘血骨龙筋’唐镇英过世之后,不知是谁继承了她的衣钵?”声音极是老成,想来也当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他也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然潜身在自己的坐车之下暗地相助,心下既感且愧。但如今形格势禁,也不便立时道谢,只好忍住了不说。

“血骨龙筋”是唐门上代长老唐镇英的趁手兵刃,当年唐镇英持此神鞭横行中原,无人能挡。但不知什么原因,几年前她忽然销声匿迹,过了几个月才传出消息,竟是死了。从此“血骨龙筋”隐匿武林,不想时隔数年,在此处又重新现世。那人见他用诡异手法挡住自己攻势,又不紧不慢的说出“唐镇英”三字,忽的哽咽一声,也没能分清吕洞宾和那人声音有什么差别,只徐徐说道:“我名‘镇君’,这口神鞭是家母所传。”那老人“啊”了一声,道:“那如今三长老之位,也由你承担了?”唐镇君恨恨道:“正是!”吕洞宾心道:“他既是唐镇英的儿子,年岁不过十几岁,居然也能坐上长老之位,着实不可小觑。”又听车底下那老人说道:“令堂生前纵横天下,也曾登临华山绝顶,与敝派一较短长。如此叙辈算来,老道也勉强算得你的前辈。你这般小觑我太乙武功,令堂泉下有知,真能瞑目么?”话音落处,只听“嘭”一声巨响,吕洞宾所坐的大车忽尔自中炸裂开来,木板木屑四处飞扬,他身下的坐板却是纹丝不动。

唐镇君之前就震惊于他挡下血骨龙筋的手法,现下又见他谈吐间爆发出的内力竟然如此惊人,直接将一座大车震碎,可想若是受他一拳一脚,必当粉身碎骨。他眼见大车四壁震碎,吕洞宾端坐在中。老道人须发如银,面色红润,全无老态龙钟的模样,真若绝世仙人。唐镇君悻然道:“原来仙人功法通神,已自将毒性解了。”

吕洞宾知道车下的高人自有话说,于是唇舌,仿他口型。果然那人缓缓道:“老道连这点小小毒性也抗不过,那三十年清修岂不白费?”唐镇君心下虽然不解他为何能无缘无故就解了九无花的毒性,但见他这般神色,不似作伪。但吕洞宾以沉稳行事,绝没有什么耍诈的本领,更别提欺负自己一个小辈了。

他此时心下已是十成十的信服,道:“唐某此来,本不为寻贵派的麻烦。只是家母祭祀之期已到,晚辈前来长安城凭吊,不意遇上了太乙群豪。”刘海蟾见他前倨后恭的模样,好不鄙夷,但师父在上,又不便发作,只冷哼了一声。

老者道:“怎么,令堂是在长安城辞世的么?”

唐镇君道:“正是。晚辈这便告辞!”说着树林间“哗”地一响,一道人影纵略而出,不一时没了踪影。

待得唐镇君去的远了,吕洞宾才低声说道:“车下是哪位高人?若非前辈相救,太乙宫阖派险些覆灭于此!”

只见车下一个丽容女子翻身而出,看她二八年华,何以发出老人的声音?吕洞宾疑窦顿生,不待开言,树林里一个缃服男子跃了出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这男子接过话头道:“‘前辈二字’,怎敢可当!在下是沧澜山庄白炎。”原来白炎自悦来客栈中一觉睡去,醒来后颇多周折,错过了君山大会,这时竟然在此。

吕洞宾见他自报家门,那女子并不吱声。他二人神色亲昵,吕洞宾也不便多问,只报以一笑,道:“老道自君山辞别群豪之后,转返华山修道。路遇奸徒,幸得贤伉俪仗义援手。”

白炎二人听得“贤伉俪”三字,脸色微红,连称不是。白炎续道:“如今天色已晚,晚辈等正要来长安城里暂住一宿,不想遇见了前辈。”

吕洞宾微笑道:“不妨同行。”当下更不问他从哪里来,又由何而来。白炎二人给他说了一声“贤伉俪”,自也面红耳赤,缓缓跟在队伍之末。

吕洞宾只道这两个少年人羞赧无言,却不知白炎心内正想道:“人生百态,世事万殊。自襄州以来一月光景,竟生如此变化。也不知我如今选的这条路是对还是不对。”想着忘了忘身旁那女子,见她妙目流盼,眨眨眼也望向自己,心志益坚,暗道:“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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