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顾冰禾兴致一直都不高，顾雨体谅她，便全程安静的陪在她身边。下车往家走的时候她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顾雨疑惑看向她。

顾冰禾用眼神示意她看前面。顾雨回头，便看到了站在他们小区门口花坛边，眼神停在脚下地砖上的安乾。

他的呼吸慢了半拍，心跳却一瞬间快得无法忽略。

眼神游离了半天，顾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打招呼。完全忘了现在是在自家门口。

顾冰禾吐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打了个哈欠：“儿子，妈妈累了，今晚就不做饭了，你自己在外面解决了吧。”说完就往家走顺便喊了安乾一声。

安乾的视线看过来，顾雨慌忙避开了目光。

顾冰禾走到安乾身边，说：“跟他好好谈谈吧。我不知道他这几天都在别扭什么，可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没生他的气。好好聊聊，逼他把顾虑说出来就好了。”

安乾冲她点头：“我知道，谢谢阿姨。”

顾冰禾拍拍他的肩膀，进了小区。

安乾向顾雨走过去。到达他跟前的时候伸手拉住他往外走。他用了力道，顾雨挣了半天都没挣开。

顾雨有些担心的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顾冰禾早走得不见身影了后松了口气，回过头快走两步追上安乾的步子，他试图打商量：“你把手放开行吗？这是在大街上。”

安乾侧头看了他一眼。

顾雨有些被他眼神中明明平静无波可是看过去就无端觉得郑重其事的微妙情绪镇住了，便任由他拉着，跟上他的脚步。

当眼前的路变得越来越熟悉时顾雨心中就有了猜测，只是当真的被带到那间被上过药的房间里时他还是被震惊了：“你住在这？”

安乾关上门，回身一只手撑住他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嘴唇跟嘴唇的相贴，在毫无准备甚至根本没想过这个场景的顾雨脑中炸开了一朵白色的烟火，他的心跳一瞬间失率，反应很大的伸手想推开安乾。

安乾轻松压制他的反抗，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顾雨吃痛，不自觉张开了嘴巴。安乾看准了时机，舌头伸了进去。

顾雨这次直接被炸晕了，他的双手跟脑袋都在安乾的掌控下，只能被迫跟上他的节奏。

可是行为受到钳制，思想却没办法受锢，他感受着安乾粗暴的亲吻，心里委屈的不行。

他不知道他的委屈是因为安乾不顾他意愿的专制还是因为他回应不了安乾爱意的遗憾，总之，他的心里酸胀的难受。

“顾雨，别哭。”安乾在他耳边说话，用手擦干净他脸上的泪水。

“你干嘛啊？”他的温柔就是顾雨委屈的闸口。可能原本他自己安安静静的流会儿眼泪就好了，可是他开口了，动作还这么体贴，顾雨心里那根名叫“为难”的神经忽然间就被拉扯了一下，疼得他哭喊着就推了他一把。

安乾抱住他，脖子蹭了蹭他的脑袋，声音疲惫：“我去小店找你，结果你们今天歇业。我又去家里找你，可是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来开门，问邻居也没人知道你们去干嘛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为了让我死心都搬家了。”

顾雨刚刚干了的泪痕因着他的这一番话差点又被冲刷，他伸手回抱住他，解释：“我跟顾冰禾去看我爸了。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就起得比较早，邻居没看到我们出门不知道我们去哪了很正常啊。”

“……”安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叫他，“顾雨。”

“嗯？”

“你知道你刚才下意识的解释暴露了你的内心吗？”

顾雨回抱住他的手松了松。

安乾放开他抬起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顾雨，告诉我，为什么拒绝？”

在他的注视下任何心思都一览无遗，顾雨选择咬紧牙关。

“你不喜欢我？”

手指处的脑袋有想摇头的趋势，安乾看着他继续猜测：“喜欢？”

顾雨的瞳孔收缩了一圈，牙咬得更紧了。

“所以还是喜欢。”安乾陈述句做结。

顾雨终于说话了，他拿开安乾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习惯性低下头：“安乾，我以后会找个女人结婚，这样，你还会想跟我在一起吗？”

“骗婚？！”安乾盯着他问，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手指捏紧，顾雨僵硬点头。

“你宁愿去找个女人，都不愿选择我？”

“这不是一回事。”顾雨摇头，觉得脑子里胀得难受，“安乾，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安乾沉默。空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顾雨等了很久都没能听到安乾的下一句话，他抬头，视线就撞进了安乾古井无波的目光中。

他愣了愣，耳边响起安乾模糊的问话声：“顾雨，如果我依你所言离你远点，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困扰？”

“砰--”是心跳声。

“砰-砰-砰，”是加速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是奔腾的心跳声。

渐渐加快加大的跳动频率胀得胸口一瞬间钝痛不已，顾雨张张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了声--安乾回应了自己的拒绝；他说会离开，他说不想让自己困惑；他同意了让自己去找一个女人结婚。

大脑一片空白，顾雨感觉所有感官都离他而去，大脑像被塞了一大块铅，有沉沉的往下坠的疼痛。

他看到安乾最后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去摸门把，他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个声音明确地告诉他，他们以后都不会有交集了。

眼里浮上水雾，顾雨用力吸一口粘稠的空气，牙齿快要被他咬碎，他抬起重如千钧的胳膊，向前迈动脚步，抱住眼前这个留给他背影的人的腰身。

安乾停下了脚步，在顾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然后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不是...我不是不喜欢...我喜欢...可是别人...不对，别人怎么样我不在乎...跟我在一起选择...你也不在乎...，不是，是不会在乎...可是顾冰禾...我，她一直以为我是一个男生...喜欢女生...她是我最爱的人了...我没办法...我喜欢你，可是我没办法...”顾雨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大脑也是一片混沌。

他如此慌张的开口挽留，只是知道，不能让安乾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至于说得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安乾转身抱住他，用自己的怀抱给他筑造一个安心的角落，感受着他身体的微微发抖，他亲他的耳朵，安静等着他从自己建造的幻境中走出来。

身体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搂着靠在一人火热的胸膛上，顾雨渐渐回过神来。

抬头看一眼安乾，他的眼睛里有着自己一直都放不下的温暖，顾雨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就重重吐了口浊气，他伸手重新回抱住他，把脸严实埋在他的胸前。

“安乾，我们在一起吧。”空间里响起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