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乾哥，别打了。”张翰桦长得嫩，皮肤也嫩，而且从小到大在他哥他爸妈甚至曾经还在安乾的保护下根本连碰都没怎么碰到过，此刻却因为一句话被安乾按在地上狂揍，脸上几乎立竿见影的就出现了淤痕。而且安乾完全是失去理智的，打在身上的力道毫不收敛，他在第一拳落下来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住，更别说现在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别打了安乾哥，疼...”

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人制住，张翰笙想出手干预，无奈身上的疼痛让他的行动受了影响，想让同行的人过来帮忙，一抬头却发现一行人都被揍得站不起来，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弟弟的痛呼。他红了眼，也不管身上的疼痛了，过去一把抓住安乾扔到了旁边的地上，把弟弟抱到怀里安慰。

安乾这会儿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被张翰笙提起来扔了他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坐在地上的时候下意识去看被吴说护在怀里的李涂。

李涂的眼睛漏在吴说的保护圈外面，她睁着眼，眼圈周围发红，看他看向自己，说话：“你看，我说了吧，安乾你就是个傻逼。”

安乾心里的那块防护罩忽然间就溃不成军，鼻尖一酸，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捂住自己的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涂看着他这样，扯开嘴笑，眼泪却从眼角爬了出来。她把脑袋往吴说怀里埋了埋，遮住了争先恐后往她视线中涌的光线。

吴说感受着胸前衣服被液体浸湿的感觉，默默收紧手臂，看向张翰笙兄弟的眼神阴贽。

这场对峙，终究两败俱伤。

一场本是放松心情的游玩，因着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掀开了一片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痛，几人都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决定明天返回。

晚上去找了小院老板谈了结账的事后，吴说敲响了安乾的房间。

面对毫无招呼的暴力，安乾只是伸手护住了自己，然后一声不吭的承受。

于是，整个房间里就只能听到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最后一拳落在安乾耳边的地板上，吴说结束了这场为时半个小时的施虐，然后翻身下来躺在了安乾旁边。

安乾感受着身上叫嚣着的痛感，看头顶用来装饰的花纹。

吴说喘了一会儿，说话：“知道吗？我真想揍死你！”

“...涂涂不让是不是？”安乾愣了愣笑，脸上的伤让他的笑显得很不成型。

“她说她爱你。说你是这个世界上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我cao，凭什么你是第一个？”吴说郁闷。

“对啊，她那么爱我的结果，就是替我承受‘自戳双眼’的后果，多不值啊对吧？”

“安乾。”吴说安静了会儿才开口叫他，“碰到张翰笙，我们谁都没想过。其实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们就该想到最坏的后果。今天我们都挺累的，尤其是涂涂，别让她再看到你那一脸的内疚了。我不想让她在这种时刻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你。”

安乾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说：“我明天先走，你好好陪着她。”

吴说想了一会儿，点头：“嗯。”

第二天早上，安乾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悄悄离开了小院。他起得早，而且今天也不算返程高峰期，一路上倒是罕见的不拥挤，没堵车。到达火车站的时候才早上八点，他去买了票，然后在候车室等待火车到达。

回去的时候依然是硬座，旁边没了人，六个小时的路途他一觉就睡了过去，连腰酸背痛都没感知到太长时间。

回到熟悉的地方，他看着火车站外变得乌云笼罩的天气，决定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没有按照告知好的时间就回到家里，父母肯定会问，他现在可能没什么精神应付。

不自觉走到上次给顾雨上药时临时开了一间房的小旅馆，他掏出身份证又要了那件房间。

房间情况并不好，建在背阴的地方，阳光并不能照进来，所以被铺什么的都有些微的潮湿。他把背包在床上放了，小旅馆并没地方洗漱，他也没什么心思讲究，往床上一扑脸朝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顾雨周六陪着顾冰禾去了爸爸所在的墓地。

顾冰禾问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想了很久对她说他想去看看爸爸。

爸爸是在顾雨初三的时候因为车祸不在的。留给他跟顾冰禾的，除了现在住的房间和几万块钱的存款外就只有过去的那些他们相处的回忆。

顾雨初三时顾冰禾在家庭里扮演的角色还是备受宠爱的“小女孩”。顾爸爸对她的爱意简直很多时候让顾雨看着都牙疼。只是人祸来了，家里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忽然间就不在了。那时候的顾雨还没发现自己的性向，一心在担心该怎么让顾冰禾振作起来。

只是母亲总比他想象的坚强，在对着顾爸爸的遗照哭了大半个月后忽然有一天告诉顾雨她找到了份工作，以后白天就不能再看到他了。

顾雨总是不放心的，偷偷去看过她找到的工作是什么，就见到顾冰禾一脸镇定自若地指着旁边简易衣架上挂着的衣衫向别人推销。那是父亲曾经捧在手里的女人啊，此刻却做着无证商贩的工作，每天回家还得跟他插科打诨。顾雨觉得眼睛酸涩的不行，悄然转身回了学校。

从那以后他做什么事都慎重了许多。高中选择r高，是因为r高学费较低，对于他，对于顾冰禾都不是太重的负担。

这次去见父亲，顾雨特地留了一段时间让顾冰禾和父亲独处。后来见到顾冰禾的时候不出所料看到她的眼睛红肿着。顾雨叹了口气，上前抱了抱她。

顾冰禾抱怨：“萧顾雨你真阴险，非得让我来这绝对会哭的地方。”

顾雨放开她说：“我知道，你想他了。”

然后顾冰禾就真哭了，撕心裂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