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浅被司云孤一路抱回了客栈,急急忙忙地就要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
她心下慌乱,若是被大师兄知道她并没有受伤,肯定会怀疑她的,怎么办?正着急时,她突然注意到在一旁咬着手绢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闻休雅,顿时眼神一亮,生出一计来。
“大师兄,大师兄莫要担心,浅儿没什么严重的内伤,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你……你先回去休息啦,让闻小姐留下来帮我就好了。”染浅窘迫极了,抓着司云孤的要解开她衣带的手,脸颊上的红晕都能透过面纱看的一清二楚。
闻休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催促他离开:“司公子你先出去吧,让我给染姑娘看看。”
病急乱投医的司云孤这时候也回神了,急忙收回手,轻咳了一声,白俊的脸上飞起两团红云。他担心的看着染浅,对闻休雅说:“麻烦闻小姐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知道了,你快出去吧。”闻休雅不耐烦地赶他走。
关好了门,闻休雅跑到染浅身边,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她问:“染姑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染浅淡淡一笑:“麻烦闻小姐先帮我打些热水来可好?”
闻休雅应了声好,连忙跑出房间,找小二要热水去了。
门外,司云孤正焦急踱步,见闻休雅这么快就出来了,还以为染浅出了什么事,忙拉住她问:“闻小姐要去哪儿?浅儿如何了?”
“染姑娘让我去找些热水来,你可别进去。”她交代一句就跑下楼要热水去了。
司云孤张张嘴还想在问,可她已经跑的没影了,他叹了口气,目光又转向那紧闭的房门,恨不得冲进去代那小女子受苦。
趁着闻休雅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染浅狠心,咬着牙运起内力,手在背后轻轻抚过,顿时疼的冷汗直流,脸色惨白。她强忍着痛意解开衣带,转身趴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闻休雅就端着热水回来了,她用脚带上了门,把水盆放在木架问:“染姑娘,热水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染浅强撑起身子,将白袍褪到腰部以下,虚弱地说:“后背疼得厉害,麻烦你帮我看看吧。”
“天呐!”闻休雅惊呼一声,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停在她背上,想碰却不敢碰,声音哽咽道:“你……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弄成这样呢?”
白皙胜雪的肌肤,此刻淤青一片,与冰肌玉骨形成强烈对比,黑白分明的可怕。
染浅回头一愣,她没想到闻休雅竟然会为她而哭,放下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她闷闷地问到:“怎么了?”
“你的后背,全是青肿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呢?”闻休雅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拧了一把热水毛巾,覆在她背上。
“呃……”被热气刺激,背后的疼痛瞬间加剧,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呻吟起来。
闻休雅听见她的声音,以为自己不知轻重弄疼了她,连忙拿开帕子,手足无措地问:“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对不起对不起!”
染浅叹了口气,强忍住痛意咬牙道:“无妨,你将帕子敷在我背上,然后去找我大师兄要化瘀的伤药。”
“哦……哦,好!”
门外的司云孤在听见里面一声惊呼时,就担心的不得了了,可偏偏闻休雅将门关的紧紧的,他进不去。正担心着,见闻休雅出来了,扯住她就问:“闻小姐,浅儿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闻休雅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扯住他的袖子,小声喊到:“不能进去,染姑娘伤在后背呢!她的背淤青了好大一块,让我来找你要伤药的。”
司云孤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瓷瓶递给她说:“这是我们清流门最好的化瘀雪颜膏,麻烦闻小姐了。”
“不麻烦的。”她接过瓷瓶微微一笑,转身又进了房门。“砰”一声,门阻隔了司云孤的视线。
过了三日,在染浅哭笑不得地再三保证和哀求下,司云孤才同意放她一个人出门走走。一得到解放,她立刻放出一个信号弹,不一会儿,京都东南方向升起一个相应的信号来。
星瞳骤然凝聚,一袭雪白身影化成无数斑驳残影穿梭在街巷之间。在一座装潢奢华至极的商行前,白影止步进入,迎面而来一个青蓝衣衫的女子。
女子笑意盈盈地将染浅引进门之后,问到:“姑娘要看些什么?”
染浅不答,只是抬手将一颗五彩琉璃珠掷向她。
女子侧头探手,用两指将珠子夹住。正欲开口斥骂,突然瞥见琉璃珠上的异样。待仔细看清珠子上的刻印时,女子大惊失色,立刻恭敬地推到一旁,低声道:“东家在里间,姑娘请随我来。”
里间客房里,两个身影俊挺的男子正相对而坐,对弈厮杀得不亦乐乎。再往里一些的貂皮软榻上,一袭妖孽红杉半敞,露出蜜色的精壮胸膛,美艳绝伦的脸噙着淡淡的微笑,诱人犯罪,眼梢上挑的凤眼微阖假寐。
门突然被推开,一位女子低着头站在门外恭敬地说:“东家,姑娘来了。”
紧接着,一缕冷香飘来,正在棋盘上厮杀的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劲风闪过,棋子乱作一团。
染浅一进门就被一个红色身影揽进怀里,后背还未好透的伤被他强有力的手臂一箍,疼得她直吸冷气,差点把眼泪逼出来。
长殇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放开她上下打量:“怎么了?受伤了?”
“嗯。”她点点头推开他,目光移到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膛,没好气的说:“能不能把衣服穿好点?露给谁看呢?”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长殇一脸戏谑,不以为意地说:“伤在背后了?”
染浅白了他一眼,避开他伸过来的不安分的手回答:“是。”
长殇咋舌:“那就没办法吃豆腐了啊~”
宫黎和若寒希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毫不在意的说:“我下手有分寸,你们无需担心。”
宫黎皱着眉,语气微怒:“绯影,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若寒希对她的做法也是颇为不满:“是啊,装装样子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伤害自己?”
染浅扶额无奈道:“你们三个什么样的实力,他可能不知道?一对三,我若不受点伤,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长殇双手抱胸,气极反笑:“绯影之狠辣,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染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然道:“我绯影从来不是什么之辈,不狠怎能立足?”
三个男人无奈叹气。这个女孩啊,明明还是豆蔻年华之时,却被逼着变成这般狠辣之人。从来不愿意软弱一分,从来不愿意依靠他们一下,倔强的叫人心疼。可是他们欣赏的,就是她这般坚强的性格啊!
染浅兀自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问:“绝杀令查的如何?”
宫黎说:“亦率宫的绝杀令是五皇子发出的。”
若寒希说:“花临殿的绝杀令是二皇子的发出的。”
长殇此刻却笑了:“太子还发动了影殇阁的绝杀令呢!”
三人震惊,一脸的不敢置信。
染浅狐疑的看着他问:“你确定?”
他挑眉:“昨日亲自找上门的,能有假?”
若寒希:“不太可能吧?太子不是已经有清流门做支撑了吗?何故还要找上影殇阁?”
宫黎神色冷峻:“太子打的一手好算盘呐!居然还想通吃正邪两派?”
长殇摇头:“远不止这些,单凭绯影这层关系,到时候魔教必定会名存实亡。他这是想趁此机会将江湖势力革洗一番啊!”
染浅大惊忙问:“那你答应了吗?”
“没和你商量过的事,我什么时候擅做主张过?”长殇一脸的幽怨,这小没良心的,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呢?
宫黎一边整理棋局,一边说:“太夸张,就算影殇阁被招安,魔教亦还有其他教派在,怎么可能名存实亡?”
宫黎也说:“是啊,花临殿和亦率宫不可能被招安的。”
长殇呵了一声,冷笑:“魔教如今说穿了也就我们三大教派而已,影殇阁若被招安,你们有可能把握不受牵制?”
宫黎的手一僵,对上若寒希同样震惊的目光,两人顿时泄气了。是啊,他们与影殇阁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还有一个她,是他们最大的牵挂和弱点……他们,赌不起!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染浅奇怪了:“为什么他们会受牵制?”完全没道理啊?
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窗外,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说话,怎么不说了?”
长殇轻咳一声,跳开了话题:“绯影,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司云孤会怀疑的,先回去吧?”
染浅对他们避而不谈的话题心有疑惑,但是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时间差不多了,她是该回去了。
她起身说到:“我明日就要回山门了,日后还是老方法联系。”
“好!”
长殇等人将她安全送出了商行后门,她又绕道去了另一条街,逛了一会儿才往客栈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