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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卫 第八章卜卦

知了在这个时节总是少不了,尤其是在山林子里更是叫的欢唱。山路蜿蜒回肠,半山腰的苏茶叫像个黑点般大。

苏茶抹了把汗,看着没有尽头的阶梯。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鬼路!这么高!还专修楼梯。等那天非得铲平了不可。我还在坐在这等大哥吧。”

小厮默默退去,苏继明看着榕树下的人。面色苍白无血,不知是不是因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

“你现在是武林上炙手可热的主,该是满头焦虑。倒是有闲心到我这来了。”

胜雪的长袖微微托起。提起炉上的水壶,腾腾热气打在玉瓷杯里,新嫩的茶叶一阵翻转。

苏继明走至坐下,端起面前的玉瓷杯轻珉了一口:“若是无事,自是没那闲功夫跑来。”幽幽道。

白衣男子道不介怀。眼角的皱纹因深深的笑意而更深:“今年雨水多茶叶比以往更苦了些,味道却更适宜。但依然是多则不宜,恐难好梦。”

“从涉及武林之事开始就难有好梦。我只想让你为我占上一卦,看是吉是凶。”

撤了桌上的茶具。小厮端来一盆水放在檀木桌上。那是一个透碧的玉盆。水都呈翠绿色。

修长透白的手在浴盆中像是有魔力般,与那水嬉舞似的,忽然凭空生出两条透白的鱼,摇摆动着尾巴,吐着泡泡。突然凌空而起,又猛的落下,只余溅落的水花打在身上。苏继明只觉得脑海中似有晕眩的感觉,而那些记忆却更加明晰了。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像有魔性般。

苏继明看着他,阴绿的眼珠,覆盖整个眼眶。就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水。陷入其中再也别不开。

将一枚铜铸抛向空中。男子纤细苍白的十指浸入盆中。闭上眼嘴里不知在絮叨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却也听不清晰。忽然抬起双手。随起的水珠穿过下落的铜铸。构成了一副副的画面。瞬间又下落。铜铸准确不误的砸入玉盘。

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细汗,呼吸也变的急促了些。

“没事吧!”苏继明不由担心。

“得到什么总归要失去什么。我这残躯病体。能拖一天是一天。”男子道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看着面前的人,“记得下山时,师傅说过。我们三个各有各的命数,却又命衔一体。而命牵互引,命陨有兴。我无心涉足武林,而你沉陷以深再无回头的余地。只是希望你能分清正与邪。方可百年长兴。”

苏继明看着玉盆中的铜铸。那是阳爻:“你还是在怪我?”

“是,为了你自己的地位勾结魔教,害死三弟的事情我怎能忘记!”水珠中的影像那个他崇敬的大哥,是在什么时候变的陌生了。这么多年他的双手又沾了多少鲜血。

虽然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不想却成了他们永远也无法解开的结。其实他愿意见自己,苏继明已经很出乎意料了:“那一日我确实可以救他出来,可是救了又如何!他已经被魔化了!难道你想亲眼看到他全身溃烂的死在我们面前?是他让我对着他的心窝刺去的,他说他不想生不如死,成为魔教的傀儡。”

“够了!”温顺的男子突然怒斥道。笼里的鸟被惊的狂叫。扑棱着翅膀想要出去,却毫无办法。男子站起身,“这是我最后一次尊你为大哥给你忠告。因果循环,你好自为之。”

离去时,还一阵阵的咳嗽,却是病的不轻。

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三兄弟拜师学艺的时候,他们不问出处结为兄弟。有着一腔的热情,去闯荡他们心中的江湖,却不懂人心惨淡,事态炎凉。凭着这样的正气,他们嫉恶如仇,为所有的不公而大报不平,也就是这样他遇到了一个自此改变他一生,或者是他们一生的人。

他尤记得她的模样,却再也不能将那句从未说出口的话道出,不过现在想来年少的事,多是轻狂不羁的。只有弱者才会在回忆里打转深陷不出:“你们根本就不懂。”

白衣男子刚走到门楣处,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小厮扶住。

“公子!”里屋的绿衣女子寻声,急跑而来:“去把找百里先生来。”

上榻只是极简单的动作,男子像是费力好大一番力。咳嗽的停也停不下来。

“公子。”绿衣女子硕大的眼眸盈着泪水,一大股一大股的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哭什么。”男子吃力的伸手,替女子擦泪,“师傅曾占卦说我活不过三十,如今多货两年,算是赚到了。”脸上是释然一切的笑意。

“公子不会有事的,公子会长命百岁的。你说过许愿石是不会骗人的。”绿衣女子仍倔强的无法接受。

“傻丫头!”男子脸上不禁有了笑容 “那日看你哭的那般伤心,才想出这样的说辞。不想你竟许了这样的心愿。”她本有个幸福的家,却在一夜化作乌有。这种失去一切的痛苦,他就有深深的体会,所以在看到云抹那无助的眼神时,他想也没想就带她回来了,“我记得你十八的生辰就在这几天了。”

“不是十八,是十九!我已经十九了!”云抹急忙纠正道。

“好,十九!十九!”都五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男子无奈的眼神中不失溺爱,“那倒是不小了,是到出嫁的年龄了。”

“公子又拿云抹取笑了。”云抹脸上一阵绯红。娇羞的低着头。

“咳咳……”男子又一阵咳嗽脸颊都憋的通红。眉头紧皱在一起,很是难受。云抹帮不上忙,只是干着急。

匆匆进来的老人,看着一头白发。步伐虽急却稳。将药箱搁在了桌上。脸色略有难看:“你要是哪天不惹我清闲,你还真不是沐颖风。”

“手拿过来。”沐颖风很听话的将手递上去。百里片刻起身在纸上挥洒几字,“云沫照这药方去煎药,在戌时之前送来。”

“是!”云抹拿了药房就往外跑,像是生怕端搁了什么。

直到云抹离开,百里面色忽变。训斥道:“你不想活了,竟擅自把药给停了!”

“再吃下去,我怕我真的会神志不清,只是有些记忆我还不想忘记。”对于老人的训斥,沐颖风依然表情如常。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悲凉。

“是记忆重要,还是命重要。”

“人是因牵挂才有活下来的动力,我一直在寻找善儿,从走散的那天开始。可是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说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我活着又还有什么动力。”沐颖风缓缓道来,说到生死面色也未变过。

“你自己不在乎也不知道考虑身边的人,你想过云抹怎么办吗?她现在一心都在你的身上。把你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你,她一个小姑娘又该怎么办?”百里刻满皱纹的脸,应恼怒红的感觉都可以喷火了。

“云抹!我会帮她找一个好人家的。”

“真想一巴掌把你拍醒。”百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而道,“你那次到鬼门关不是被我拽回来的。这次我也照样拽的回来。就看看我这老身板,能被你折腾到什么时候。”百里背着药箱,怒气腾腾的出去。

“转眼冬天就要到了,不知今年雪有多大!我又能看几次雪景!”沐颖风喃喃道。

却都一字不纳的传到百里灵敏的耳中。风吹着无声的叹息。悠长悠长的。在寂静无声的庭院里。落了一地的花瓣。

………………………………………………………………

青纱在风的撩拨下忽起忽落。站在木盆旁的侍女,一手挽着竹篮,一手向冒着热气的木盆中撒着花瓣。像鲜血一样的颜色,覆盖在水面上。

“你们先出去,到时候我会叫你们进来。”声音慵懒而疲倦。

脱去外衣的胴体洁白光洁。花瓣直盖到肩膀。

“记住在沐浴前,一定要封住自己的任通二脉。”那个男子刀刻般的面容。她虽不知道为什么,却无端的信任他。

“果然是个美人胚!”屋里不只何时多了一个人。一身紫衣,身形纤细,腰肢只在一握间。面容应深红的唇,显的略有妖气。双手扶着木桶边缘。凑近女子的耳畔。带着丝丝低沉的蛊惑,“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不语,只是摇头。

“九歌,你的名字叫九歌,荒灾中逃出来的难民。是庄主将你从水火中救出来的。他是你的主子。你要一辈子的效忠于他!听命要他!即使失去性命。记住了吗?”

“他是我的主子,我要一辈子的效忠于他!听命于他!即使失去性命!”女童不拉的重复,双目空洞而无神。

“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伸手轻抚女童的头。将玉瓷的液体倒入了木盆中。女童微微的皱眉。过了半饷。猛的睁开眼。鲜血顺着咽喉涌上。扶着木盆,抹去嘴角的鲜血。眼眸清澈而有光,“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