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霆钧出了茶室,先给孟君宁打电话。告诉他只盯住蒋静就好,不用再管她了。一旦有张志斌的下落要马上告诉他。接下来,他打电话给绮年,却是通的,可是没人接。
他放了心。本以为绮年会生气关机,如今手机还是通的,一个没什么事情。今天他早点回去,给她买点好吃的,哄一哄,也就好了。他不知道,此时,姜绮年已经登上飞往丽江的飞机。
落落不用陪绮年,就去赴张志斌的约会了。张志斌与她而言,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她是一定要维护好的。
晚上七点多,霆钧回到了绮年家里。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打电话,听见手机就在里面响。他笑,这个小女人,明明就是生气和他耍性子而已。
霆钧掏出来钥匙开门。一进屋,就看见绮年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房子不大,每个房间的门都敞开着,他环顾一下——没有绮年的人影。他有些慌了,她去了哪里?
霆钧拉开衣橱,没少了什么;再仔细看,发现绮年出门爱背的大背包不见了。
霆钧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绮年的性格,如果能发作胡闹,那都是小事。可是一旦悄无声息的时候,就是她彻底死心了。
霆钧赶紧给落落打电话,落落正在餐厅吃着法餐。听说绮年不见了,急的站起来,大声质问道:“你到底又怎么惹她了?到底人去哪里了?我告诉你,要是绮年有事的话,你就等死吧!“她愤恨地挂了电话,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也不管张志斌,也不管什么鬼餐厅,她风一样地跑了。
张志斌听见她说绮年的名字,就知道一定是这样。只要是姜绮年,落落就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无论他为她花多少精力,多么爱她,她都不会感动一分一毫。
张志斌晃动杯中的酒,透明,美丽。价格更是惊悚。他是个苦出身,对于物质,并不是十分讲究。几万块买一瓶酒,无非是为博美人一笑。可是现在,只剩他自己而已了。
他一直矛盾着。为了维持和落落的关系,他要保护好姜绮年;为了自己的爱情,他又想除掉这个姜绮年。
当初,他趁着乱,编导了一幕绑架杀人。本来想着借蒋静的手除掉姜绮年,可是没想到蒋静那女人做事不狠绝;也算姜绮年命大,被陈霆钧救走了。可是如今,姜绮年不见了,说不定是个好机会。想到这里,他给手下打电话,叫他们查将其年的所在。
只要找到她,弄死她,再推给蒋静和陈霆钧。他就可以和落落在一起了。
陈霆钧又给绮年的父母打电话。
”叔叔,你和阿姨最近好吗?“
”我们挺好的,不用挂念。你们两个好就行。不是说月底见面的吗?“
霆钧知道绮年没有回老家去,就说:”我正要和您说呢,装修有的地方不合适,要好好改一下,等弄好了再请您来看。绮年最近和我要去出国旅游,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她在收拾东西,您要不要和她讲?“
”不用了,你们注意安全。要不然我去看着装修?“
”不用,我们请了装修公司。那就再见了,叔叔。“霆钧赶紧挂了。
绮年再没有别的去处了。看来这次,她真的伤透了心,到底会去哪里呢?
门被擂得咚咚响,落落来了。
霆钧开门请她进来。
落落质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你给我说明白!”
霆钧说:“我现在心很乱,我没必要和你交代什么。”
落落说:“陈霆钧,绮年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负了她一次又一次她都原谅你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到底是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一声不吭就走的。”
霆钧听了,闷闷地不说话。
“是不是蒋静又做了什么?本来绮年约我今天下午见蒋静的,可是后来打电话又说不去了。我还好奇,不知道因为什么。看来她是自己去见了。”
“你别猜了,是和她有关。具体的事情我不想说,但是我觉得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绮年的事情。可能是她误会了。”
“误会,陈霆钧,绮年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贴她呢?”落落恨恨道。
陈霆钧心烦意乱,说:“现在最重要是先找到绮年。”
落落用鼻子哼了一声,朝门口走去。走至门口,又回头对霆钧说:“你,根本不配娶绮年!如果她这次像上次一样遇到危险,我不会放过你和蒋静的!”
落落狠狠地摔门而去。霆钧听见,想起当年绮年来北京找他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狠狠地摔门而去。他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自己已经觉得对绮年是用了心的,为什么两个人都不开心?总是误会重重?
其实男人们总不懂得,女人的绝望不是因为他负了她,只是因为在她脆弱的时候,他没有给她安慰;在她害怕的时候,他没有给她保护;在她孤独的时候,他没有给她陪伴。
一件件小事,渐渐地伤透了心。不是不爱了,只是爱不是一个人的事。
可是现在,霆钧还不懂得这样的道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绮年就对自己那样没有信心呢?
绮年能猜到,霆钧和落落一定会大吵一架。不过她管不了了。飞机在三千英尺的平流层。太阳光芒万丈,简直是梦里天堂的样子。
绮年吃了飞机上的简餐,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几个小时的行程,绮年几乎没有说过话。心反而静下来。
因为着急走,没有直达丽江的机票。她就买了昆明转机的。到了昆明机场,绮年为了消磨时光,在机场里逛。
云南气息扑面而来。鲜花 杨丽萍 翡翠,这些云南的关键词随处可见。她爱这些充满人文关怀的东西。
她喜欢鲜花,陈霆钧很少送花。没关系,以后再也不要为这样的事情伤心。喜欢,就自己买。
绮年怀里抱了大大的一捧鲜花。各式各样的,美丽极了。她将脸埋入花束,贪婪地把花香吸进身体里,脸上沾了花粉也不知道。
她抱着鲜花,走进一家咖啡厅。找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叫了一课蛋糕,一杯摩卡。她摘下帽子,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眼睛看下面来往的路人们。目光涣散,心,好像已经丢了方向。
同一间咖啡厅里,有一束目光落在了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姑娘。那束目光的主人不打算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她。她的悲伤那样明显,可是她却如此平静。
来丽江的人,又有多少是没有故事的呢?
绮年吃了蛋糕,咖啡只喝了一口。她不想清醒,她欢迎睡眠。
时间差不多了。绮年拿起东西过安检。中国人如此之多,竟有这样多的人和她一样无事可做。她站在队伍里,一点也不觉得孤单,也不觉得吵闹。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此刻的等待,也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她拿出精神来对待。
那人的目光再没有离开过她。很巧,他们都是飞丽江的。他们之间隔了十几个人,他一会儿能看见她,一会儿又看不见了。但是他不担心,他不怕她跑掉。
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出了舱门,绮年感受到高原明晃晃的太阳。那感觉,阳光应该是有颜色的。好像藏族的珠宝,松石的蓝绿;玛瑙的朱红;蜜蜡的姜黄。
反正一落地,绮年就有一种归属感,心中的荒芜被一种感情填满了。她没有订酒店,因为她不想身份证再次留下痕迹让人找到她。
到机场门口,她打车去束河,进了古城,碰见谁家可以收留她的,就住下。
一切随遇而安,全凭缘分,不再费一丝一毫的心神。
身后的人没有再跟着她。他也是懂得缘分的,相遇已经很美丽,何必还要强求别的呢?
绮年到了束河,天已经黑了。她不着急。古城的夜晚并不孤单。她行走在束河石头的街道上,两边是流水的声音。她遇见自己喜欢的客栈就去问问,很容易找到了住处。
那家小院儿,不在正街。院子里有一棵结着黄梨的大梨树,梨树下是一架小秋千。客栈只有四间房,她占了一间二楼的。
上了木质的楼梯,到了她的小房间。扎染和手工织布的装饰,古朴自然。绮年很爱这样的东西。她安顿好自己的行李,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暗红色的亚麻裤子,黑色的拖鞋。头发没干,她吹了一会儿,就到阳台上吹着夜风。
老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她拒绝了。然后又问了哪里可以吃饭,走了一天也没有好好地吃东西,此刻,倒是饿了。
绮年把半干的头发结成辫子,歪在一侧,又戴了那个银色的树叶卡子。她兜里揣了一点钱,出去找吃的。
出了门,走了一小段路,就来到正街。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绮年选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份过桥米线。饭很快端来,可是非常难吃。倒也没什么,反正胃口不好,吃了什么也一样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