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衣服的头发紧紧贴着身子,夜里的凉风刮着,白芷哆嗦了身子,北宁樾见景揽紧了些白芷的肩头,也顾不得快要走近的言容。
三个丫头见丞相大人来了,躲在白芷身旁不敢说话,丞相大人是大魏叱咤风云的人物,她们怎会不怕,何况现在自家姑娘还在宁王的怀里。
“原是王爷,本相不知,失礼了。”
淡淡月华笼罩的夜里,言容的面上带了笑意,清淡的,看不清神情的。
北倾颜却是黑了脸,一着急跑到言容身前望着北宁樾和白芷一脸震惊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七哥,七哥怎么会在这儿。”
她安排的不是一个和尚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她的七哥,北倾颜这下子看白芷的眼神愈发怨毒了 居然连她的七哥也敢勾引,太不要脸了。
“白芷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所以特意来后山散散心,熟料天黑路滑跌入水里,幸而三个丫头机灵大声呼救被本王听见所以赶来救下了白芷姑娘。”
一气呵成,连顿都不带打顿的,宁王殿下真是有胡说八道的天赋啊。
北倾颜怎么会信北宁樾的说辞,言容却笑了笑,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白芷肩头,扶着她的肩笑道
“多谢王爷了,救下了她一命,如此大恩本相定当铭记,他日必定想报。”
言容边说着边悄无声息地将白芷拦回自己怀中 白北倾颜在一旁看得又气又急,看着北宁樾巴巴道
“七哥,你来的时候就她一个人,没有别人吗?”
北宁樾手中的人已经离开了怀抱,只余下衣上的湖水还未干。
“不是。”
北倾颜立时脸色高兴了许多,北宁樾接着道
“本王来的时候三个丫头也在,可是她们胆子小不怎么敢下水,所以才大声呼救。”
北倾颜眼底的喜悦再次淹了下去,急得她望了望言容又望了望北宁樾道
“不可能,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否则白芷来这儿干什么,一定还有人的。”
她安排的和尚呢?为什么现在人影也看不见了,七哥不可能看到白芷只是一个人的,他为什么要帮她瞒着那。北倾颜不服气,接着指着白芷就道。
白芷好笑,北倾颜安排了一出戏没有演下去,反而她现在还气急败坏了。
“公主殿下怎么敢断定还有其他人呢?”
虽是全身不适,白芷的气势却没有减弱半分,北倾颜恨恨地瞪着她道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你不是偷会情郎是什么,容哥哥待你那么好,而你却做出此等事情,你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
说到后来没有凭据北倾颜也骂了她起来,北宁樾伸手拉了北倾颜一下
“倾颜,白芷姑娘今日是身子不适,哪有你说的那样,佛寺重地,切不可再胡闹任性了,否则亵了神灵便是闯了大祸。”
北宁樾何等睿智之人,怎会看不出今日之事出自何人之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妹妹当真会如此狠毒,做了这样的事。然而北倾颜哪里肯善罢甘休,她筹谋策划了那么久才安排好了今日的一出,若是放过了白芷,那她的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
“七哥,连你都要替她遮掩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把你也迷惑成这般。”
北倾颜也是气得糊涂了,连自己的哥哥也搭上了,北宁樾被气得沉了脸,华敏立在一旁看着,白芷依然在言容怀里。
“倾颜!”
北宁樾重重呵斥了北倾颜一声,告诉她有些过分了,北倾颜的目光却落在言容身上,其他人再也顾不得。
“容哥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惯会欺骗人,今日把她抓个正着可不能再轻易饶她。你可是大魏的丞相,怎么能受她迷惑。”
她绝不可能让白芷再回相府,否则将来容哥哥又会被她所惑。
言容的手掌替白芷放在肩头压着衣服,垂首看了看怀中因着冷脸色都变了的女子,又往怀中拢了拢,抿唇道
“我信她。”
白芷冻的牙齿都要哆嗦了,望了一眼言容在心里道,
“这么明显的局你不信我你就是傻了。”
北倾颜气得脸色变了,走到言容白芷身前泫然欲泣道
“容哥哥,你不能,你怎可以信她,她是骗你的,她……她是个不贞的女人,容哥哥你不能再要她了!”
果然是北倾颜做的,什么事情都还不清楚呢,就说她不贞了,摆明了就是她所为。白芷是不意外的,可是一旁的华敏听了这话却是吓着了,公主殿下说白芷不贞,难道是因为这个公主殿下才一直对付她吗。还是因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公主殿下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本相说过我信她,阿芷,我们先回去吧。”
冷冷地道了前面半句话后言容垂首有些温柔地对白芷道,白芷被言容的演技震惊了,来不及反应,只愣愣地点头,下一刻言容一个打横又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练。
北倾颜本就在眼眶中打转儿的泪水彻底滚落了出来,即使白芷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衣衫不整地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她的容哥哥也一句都不问地信她,他当真那么喜欢她,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言容带着白芷离开,三个丫头赶紧跟了上去,华敏见北倾颜失魂落魄的光景本来想劝劝的,但是一瞧北宁樾在旁边也便不再多事,跟了言容他们离开。
“发生了什么?”
言容微微垂首看着怀中狼狈不堪的女子问道,眉头有些微微蹙拢,白芷抬首竟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关切。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天热了,我去湖里洗洗澡。”
白芷笑道,似乎刚刚那个在湖中难受万分的人不是她。
洗澡这么拙劣的借口言容自是不信的,他怎会看不出今日这一场是因为什么。目光落在蜿蜒的山路上,瞳孔墨黑。
“华严寺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我会再多派些暗卫来保护你,过几日回了相府公主殿下就会回宫。”
他淡淡说着,压低了声音,只有白芷和他听得见,白芷抬起的眼眸只能看见月华下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洒下的阴影和高挺的鼻梁。
“如此,多谢丞相大人了。”
她笑道,眼睛里面的光亮晦暗闪烁。
如果,如果不是一开始大家都是那样目的清晰地走在一起,或许白芷真的会模糊,真的会心动。这样好的男子,这样护着她的男子,这样总是救她于危难之际的男子。
可惜,到底是有目的的。
人影随着脚步声的变弱一点点消失,北倾颜似乎是立在了原地,不知道走动。北宁樾立在她旁侧,心里面已经由刚刚的生气有些心疼,虽然不是一个母妃,到底是亲兄妹,北倾颜又比他小那么多,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当年新帝即位,他每次入宫赴宴,怕与朝臣攀谈惹起猜忌每次都是和倾颜一块儿玩,有一段时间她还很黏他,可是后来遇到言容就变了模样。如今,当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刁蛮,狠辣。
“倾颜,天凉了,先回禅院吧,莫着了凉。”
终是不忍心,北宁樾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北倾颜身上,北倾颜抬头看他,满脸泪水,突地就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七哥~七哥~为什么容哥哥喜欢她不喜欢我,她有哪点好,身份才学美貌她没有一样可以与我比,为什么容哥哥偏偏喜欢的是她,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啊七哥。”
北倾颜哭得梨花带雨,北宁樾望着一望无际的小径拍着北倾颜的背安慰道
“对啊,我们倾颜是大魏朝最尊贵的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既然丞相大人无心于你就换作其他人吧,反正大魏朝的男子那么多不是吗?”
何况他日他和言容定是水火不容的,与其到时候倾颜夹在期间难受还不如就现在醒悟。
北倾颜自北宁樾怀中挣出,看着自己的哥哥泪水未止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只喜欢他啊,怎么办 七哥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她最葱郁的年华都付诸于了那一个人,她心心念念所有的希冀都是那一个人,叫她如何舍得,如何放下啊。
北宁樾看着北倾颜心中竟也泛起了点点苦涩,这十几年的算计他哪有什么心思去喜欢一个人,像北倾颜这样,他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爱是何物。就像当初听慧清大师讲阿难为了一个女子甘心等待五百年,历经劫难他不明白的时候一样。世间怎么会有那样一种感情,只求付出,不问回报,甘心情愿吃苦受罪,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安好。在北倾颜的眼中他似乎看见了这样的感情,虽然她不择手段,狠毒了些,但他终究是不明白这样的感情的
“没事儿了,时间过去了就好了,而且你喜欢丞相大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没遇见另一个让你喜欢的男子呢,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或许就会放下了,倾颜,要记得你是大魏的公主,大魏最最尊贵的公主,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面上仍是泪水,怎样也抹不干,北宁樾的话或许可以落进她的耳中,却无法进得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