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看守所的时候,欧明决几乎是大摇大摆地在看守所里出入,警察站在一旁还不时恭敬地点头,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临到门口,欧明决突然跟警察要了一副手铐。
而此时,苏小米还在盘算等会儿怎么从他身旁逃走,听到欧明决跟警察说话的声响,她转头,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左手被铐住。
“咔哒——”欧明决用另一只手铐铐住自己的右手。
“欧明决,你!”苏小米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欧明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目光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旋即扯动手铐。
他为什么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闷闷不乐地跟着欧明决回车上,朝着西郊的别墅狂奔疾驰。
将车停在车库里,一下车,就看到单远站在庭院通往屋里的过道上,他朝欧明决点了点头,澄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欧明决立即会意,但明面上仍然不做表态,他不想让苏小米掺和一下与她无关的事情。
即便如此,苏小米还是能察觉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进别墅里,苏小米就被欧明决赶回卧室,他对她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知道了,我就是想耍,也不一定给啊。”忍着愤懑,她激烈反驳,然而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她,背过身去,随手一挥,“单远,送她上去。”
喂,是有多嫌弃她啊?
苏小米气急败坏,却不能耐他何,只能由着单远将手铐两只都铐在她手上,然后拦腰抱起,抱着她上楼。
她的房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但是装潢却换了很多,几乎每件摆饰甚至是墙纸都努力迎合她的口味。
不明白欧明决是何居心,她也不敢表露感动。
被抱到床上躺下,苏小米又开始挣扎,“这个手铐总要给我解开吧,在这里我也不可能逃出去。”
她深知这次逃跑不成,欧明决一定会加紧监控,她要想再次逃跑的困难性更大。
“好。”单远平静地点头,行动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只解了其中一只,并将那只手铐铐在拴在床头夜灯的一条铁链上。
由于铁链够长,她能够将手伸进被子里,也就没有可以嫌弃的理由。
苏小米无从下手,也只能乖乖闭上眼睛,赌气似的装睡,而单远也不打扰她,将夜灯关了就转身离开。
在临近门口时,她突然叫住他,回头,在黑暗之中他没办法看清她的神情,但声音却变得格外清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通知欧明决?”
从刚刚开始,苏小米就觉得欧明决的反应不太对劲。
与其说是烦躁,还不如说他是在不安。
那欧明决在不安什么?
“并没有,是您多心了。”单远点头轻笑,他开了门,门外的光打在他背上,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怦——门转瞬就被关上了。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 …
单远一下楼,就看到欧明决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份财经时报,他侧着脸,光晕打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脸如同雕刻过的艺术作品,精致而高贵。
察觉到从旁边投来的视线,欧明决放下报纸,抬眸与单远对视,星眸闪烁,他沉声闻道,“今天你发给我的短信是怎么回事?”
在他赶去看守所将苏小米赎回的路上,单远给他发了短信——她回来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一句话说不清楚的人,简直是倒胃口。
但是这次,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全文。
“您母亲回国了。”单远面无表情地把这条堪称惊悚的消息告诉他,刚刚没有一口气告诉他,就是怕影响他的心情。
果不其然,单远话音刚落,欧明决原本淡漠的神情霎时崩塌,戾气像是藤蔓一点点攀上他阴暗的内心。
他并不想承认跟那个女人的血缘关系,奈何这是事实,他也无可否决。
闭上眼睛,强忍怒火,欧明决沉声问道,“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七点钟下的飞机,现住在东区边缘的维也纳酒店。”单远对这些信息倒背如流,因为就是他接的机。
那女人主动打电话回来,他作为管家自然要为主人欧明决考虑。
“她说她想见您。”简短的话语像是针尖刺在欧明决心口上,他终于不再忍耐,露出嫌恶之色,“让她别来找我,我不想看到她。”
这辈子,都不想。
早知道会是这种答案,单远点头,见欧明决已经烦躁地开始在扯领带,他旋即退到厨房,拿玻璃杯倒了威士忌加冰,放在餐盘上,送到大厅。
然而沙发上早已空空如也。
… …
这里的每一层,每一个隔间都设有隔音墙,所以欧明决跟单远的对话,苏小米在房间里一个字也没听到。
但即便环境如此安静,也不能叫她安稳睡下,特别是这几天的奔波让她脚踝上的伤愈发严重,一停下来就疼得厉害。
实在难以入眠,苏小米索性坐起身,把灯开了,揉腿。
恰巧这时,门也跟着被推开,欧明决站在门口,修长的身影被灯光衬得愈发高大,只是他背着光,所以没法儿看清他神情。
卧槽,他来这里干嘛?
“欧先生,我已经睡了,请你出去好吗。”没好气地开口,苏小米打算来个先发制人,奈何对方根本就不知道礼义廉耻四字当为何物,长腿一迈,径直往屋里走。
愣了一下,她短时间内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他就已经坐在床沿,把她圈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目光冷淡,“为什么不睡?”
“疼。”苏小米也不矫情,实话告诉他,反正她在这里只要不是妄想逃走,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是真的疼,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下意识地将视线下移到她的脚踝处,那里果然红肿一片,欧明决叹了口气,眉眼间露出一丝不耐烦,却立即伸手替她按揉脚踝。
这些天的养伤成了白费,不仅如此,甚至还恶化了。
“你就不能让我省心吗?”欧明决拧眉,俊俏面容透着一丝担忧的神情,他看上去不像是惺惺作态。
苏小米扭头侧目,她到现在还是觉得生气,为了这些天发生的事而生气,“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欧明决没回应,他对这种小女生该有的脾气一点兴趣都没有。
本想着就着此事跟他大吵一架,好让他把自己从这里赶出去,谁知欧明决压根不在意,尽管如此,苏小米还是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今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对吧?”
苏子月是如何打算的,她就不相信他一点都不知情。
细长的手指划过柔滑的肌肤,他的手移到小腿肚,细细按揉着,至始至终连头也不抬。
“欧明决,你说话!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苏小米咬牙追问,激动的情绪让她脸色绯红,嘶吼过后,嗓子隐隐作痛。
这次他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与她对视,薄唇轻启,“是又怎么样,我不过是要让你记住,你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要相信。”
用深刻的方式,永远记住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苏小米气得涨红了脸,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能把自己的自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猛地将他推开,铁链晃动时发出“旮旯”的声响,伴随着她激烈的控诉,“你走开,我自己可以来,才不需要你现在才来假惺惺。”
他简直就是禽兽!
“那你就在这里疼死吧,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放你走。”欧明决也恼了,说罢,他就立即起身离开房间,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等他离开之后,苏小米也躺下来,将夜灯给关了,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终于睡着。而欧明决盯着大屏幕看至天将亮,竟然没有一丝困意。
兴许是太疼了,她睡着的时候仍然是皱着眉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个笨蛋。”欧明决也跟着拧眉,他拿起遥控器将屏幕关了,却依旧没办法入睡,症结所在,大概跟屏幕里睡得四仰八叉的某女有关。
烦死了。
猛地坐起身来,欧明决火速下床,冲出房间,直奔苏小米的房间。
… …
翌日清晨,苏小米一醒来,就能感觉到从脚踝处传来的重压感和温热感,令疼痛缓解不少。
并且,她手上的手铐也被解开,手腕上只留一条血痕。
她勉强坐起身来,昨天动作太大,现在整个人都像是散架了。
等坐定了,她将被子一掀,就看到脚踝上覆盖着一个热水袋,热水袋还很热,但现在天还早,可见是天快亮的时候放上去的。
不过到底是谁呢?单远吗?
脑海里突然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苏小米眼睛都快瞪圆了眼睛,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欧明决?
无论如何,托了这个人的福,她昨晚睡得还算安稳。
将热水袋移开,苏小米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阳台前,她将门打开,迎面扑来一阵清香,湿凉的风刮在脸上霎是舒服。
站在被吹起的窗帘身后,苏小米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