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二姐苏汐这话,苏澜马上把眼睛睁开并直起身来,身上披着的白绒披风也顺势滑落下来。
但是苏澜并没有顾管那么多,径直走到房门边,观察门外四周没人后把房门带上,才回到苏汐的旁边。
苏汐早已经手疾眼快地把白绒披风给拾起,看着苏澜跟做错事怕被人发现一样的举动说到:“这白色的衣物最容易弄脏了,加之刚刚又下过雨,这一洗容易掉毛,可不要糟蹋了。什么事呀,这么慌张的?”
“姐姐,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特别是妹妹苏洺。”苏澜握着苏汐的手说到。
“我刚刚说了什么,早就不记得了。我有说过什么不见得光的话吗?”苏汐一脸疑惑,自己一没散布谣言,二没指点国家大事,只是寻常姐妹间的谈话,还怕被别人听去?
“姐姐知道的,最近着实烦了那些不断上门叨扰的媒婆和介绍对象的三姑六姨,我选花魁的初衷正如你所说的,这事以后急不了,也断了他们的念想,我也好耳根清静点。”
苏汐听完不禁内心吃了一计爆栗,以对神明不尊的想法参与花魁的选举都会被视为亵渎花神,而苏澜参与花魁的选举只是为了躲避说亲的事,这事要是说出去,影响可就不好了。
“我也只是说说,没想到你的内心还真的是这样想。”苏汐把白绒披风重新披到了苏澜的身上,并帮她系好。继续说到:“现在木已成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事的轻重姐姐知道,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你的这点小九九只怕只能瞒得过苏洺。”
“所以,我才要姐姐不要跟苏洺说。”
“选花魁这事难道跟苏洺也有关系不成?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到处乱讲的。我们都早已不是童言无忌的年纪了。”
“其实苏洺也想选花魁来着,我选上了,她落选了,现在一定生我的闷气。”苏澜无可奈何地解释到。
“难怪刚才她不跟着去聚香镇,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躲在房里,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问她也不说。原来是这样。”
在苏洺的眼里,姐姐苏澜只想做一个安静的静女,只陶醉于古文诗词,对外面的事根本就不上心。她把选花魁这件事当作秘密告诉了苏澜,因为苏有志并不大乐意自己的女儿去选什么花魁。
苏澜正烦心之际,苏洺说的这些话倒是点醒了她,她何不也去选花魁,唯一担心的就是苏洺了。但是苏洺年纪尚小,何况做了花魁会有圣女的光环,苏洺看到的只是花魁那华丽的称号,却没有看见这个称号背后要背负的东西,这也是苏有志不乐意让她们参选花魁的原因。于公于私,她决定参选花魁。
参选花魁,就是要递交画像到百花香庙里,由主持选出中意的人选,中选的人会留下画像,没有中选的则会把画像择日派回本处,画像要求要有墨云轩的落款,因为这样才能具有可信度,画像与真人才不会有太多出入。
就在前几天,苏澜陪着苏洺到镇上的墨云轩画像,偷偷地也给自己画了一张,接着去了坐落于茗香村的百花香庙里,把个人介绍写在纸上卷入画卷中交给了主持。苏澜做的这些,都成功地瞒过了苏洺。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听到这里,苏汐也不知道该同情妹妹苏洺还是苏澜了,说:“你既然知道花魁会戴上圣女的光环,你为什么还要去,难道打算放弃自己的幸福吗?”
“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他又怎么会在乎什么圣女光环,任凭媒婆说得天花乱坠,亲戚说得多么信誓旦旦,如果只是因为我的外貌,我何来的幸福可言,参加花魁又怎么叫放弃自己的幸福。我有我的苦衷。”苏澜一着急,又感染了点风寒,难免咳嗽几声。
“你要注意身体呀。既然你有苦衷,为什么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苏洺讲清楚呢?”
“不能说,苏洺现在在气头上,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的。而且我怕……”
“你怕什么?”苏汐见苏澜有口难言,自己也想了一下,正色到:“苏澜,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们是一家人。”
“对不起,姐姐,我实在是心里乱得很,我也开始怀疑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爹和娘亲在这件事上本来就不是很支持,苏洺也无法怎样闹,只能躲在房里生闷气,要是闷出病来,你又于心何忍。这件事是你负她在先,又不把事情解释清楚,甚至有了这样的想法,更是有负姐妹的情谊。”
“姐姐。”苏澜的眼泪像掉线珍珠一样滴落下来。
“好了好了,这事你不说,由我来慢慢跟她说,相信她会听进去的。”苏洺拿出手绢来替苏澜擦拭眼泪,嗔道:“现在是花魁了,还哭,妆都花了,我看呀,当花妆好了。”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姐姐,你真的要找苏洺讲这件事吗,要不先缓缓再讲吧。”苏澜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在这关头谁去,苏洺一定会把起撒在谁身上。
“看苏洺这个样子,她是要绝食抗议,她要拿我当出气筒,那我就当一回出气筒吧,谁让我是你们的姐姐呢?从小就得给你们做榜样,出了什么错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顶上,难道不是吗?”苏汐俨然猜中了苏澜的心思。
“姐姐,你真好。”苏澜把头靠在了苏汐的肩上。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苏洺。”
苏澜一直把苏汐送到了门口,才又回到躺椅上。
重新拿起案几上的书,循着折起的痕迹又翻到了那首《蟾宫曲•春情》,现在再看,好像又有了不同的体会,对诗书的理解就是随着自己的心境在不断变化着。
苏澜复又把书放下。
现在心里就像有着小鹿在乱撞着,杂乱的心情,还是不要辜负了这美丽的诗句,罢了。
苏澜遂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