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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图腾 第二十五章 亡灵夜宴

藤蔓丛林上空,突然出现一盏巨大的红色宫灯。

宫灯造型奇特,有点像幽浮,发出鲜血一般的红光,显得诡异之极。幽浮缓缓下落之时,仿佛被炮弹击中,四下崩散,化作无数火团划着弦线坠落下来。

这些火团落地之后,眼前景物倏然大变。

方圆里余的小岛,哪里还有藤蔓丛林,空旷的平地上,接连亮起一堆堆的煹火,连绵照亮了整个小岛。

煹火边上人影绰绰,衣饰什么朝代的都有,脸上表情丰富多彩,行为更是千奇百怪,有举杯痛饮者,有长袖而舞者,有投怀送抱者,有左拥右抱者,眼花缭乱,世态纷呈,好不热闹。

隔五六步,间有一张八仙檀木桌,案上铺满山珍海味,各式精致点心果脯点缀其间,琥珀夜光琉璃杯,晶莹剔透。

怀中无酒,座上无人,席边或一或二侍女,持壶玉立,淡装浅抹,美艳不可方物。未言先笑,笑不露齿,举手投足间引人无限遐想。

四周的湖面上,冒出一簇簇行人车马,良驱锦车,极尽奢华。

鞍前马后,两列武士全副武装,精神抖擞,好不威武。马前侍女婀娜多姿,手掌双鱼宫灯,迈着莲花微步缓缓而行。这里一簇,那里一簇,遍布整个湖面。

待得第一簇车马上岸,已有接应使者,列队迎入席间。随着贵宾入席越多,煹火边上的人开始忙碌起来。斟酒的斟酒,献舞的献舞,耍戏的耍戏,抚琴的抚琴,极尽本事,只搏席间贵宾一笑。

偏偏,如此热闹的场面,却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两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相互唤了数句,却清晰可闻。又以为是梦,互相掐了对方几把,痛入心扉。不是梦,耳朵没有问题!那一瞬间,两人乍醒过来,眼前这些热闹,仿佛与他们无关。

一簇簇车马从两人身边缓缓而过时,大吉尝试伸手招呼,而事实上,大吉的举动是多余的,在些人的眼里,两人是完全透明的样子。大吉壮胆扯了某个武士一把,如空气般,这些武士根本不是实体,或者根本就不存在。

两人面面相觑半刻,百思不得其解。

虽不解,知道无害,两人渐觉心安,放弃了立即渡水而逃的念头,倒是好奇心越来越是强烈。菠萝蜜更忍不住撩着从身边走过的侍女,无论怎么样挤眉弄眼,侍女都浑然不觉。抻手去摸,却如摸在空气中一般,毫无感觉。

菠萝蜜解释说,这或许就是生人与死人,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吧!

这两个世界或许都真实存在,偶尔也会相互重合,却又互不相干。这一点类似于平行宇宙这种时空悖论。而且,爱因斯坦提出的多维空间理论,也能够解释眼前所见。

当然,无论是时空悖论,亦或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至今都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些只是理论上的论说而已。大吉对方面的研究没有兴趣,基本上听不懂菠萝蜜在说什么,索性一把扯着菠萝蜜,缓缓走向热闹的人群。

亡灵夜宴!

这是大吉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开始理解药王古村的先民,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奇怪的湖葬方式。或许湖水真的可以让灵魂升华,否则无法解释死后可以享受到如此高待遇的夜宴。只是,无神论者的大吉不禁犯难起来。

不是说人死如灯灭吗?如果人死之后,有个属于他们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得多庞大?从古至今,这些死去的人何其之多,一个挨一个站着,恐怕也能够站满整个地球。而且,这个世界除了死去的人之外,还有其他死去的生灵,人要立足,那不都得叠罗汉才行?

小心翼翼穿行其间的两人,虽然听不到这些人说些什么,但从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任何阴暗的表情,根本没有一张忧伤的脸孔,这些人脸上洋益的笑容,让两人感觉暧洋洋的,那一刻,甚至徒生也将灵魂交给亡灵湖的奇怪念头。

这个念头刚刚涌起,大吉突地一个激灵,掐灭了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人群中心处。中心的地方,空出了十数丈之地,空地中心处,筑有一个青石平台,平台约莫两尺来高,几丈方圆。上面跪着十数人,这些人囚衣加身,头颅低垂,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容貌,看不真切。

囚犯之后,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芒,横眉冷扫让人不寒而憟。手中长刀及地,时不时来回划地几下,发出让人寒心的聒燥声音。

一半天堂,一半地狱!这些亡灵们夜宴,尤嫌锦衣玉食,歌舞升平不够尽兴,竟然安排行刑来助兴?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

隐隐中,大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有什么不对。想不通,大吉索性不再去想,扯了扯身边的菠萝蜜,却扯不动,回目一看,身边的菠萝蜜呆若木偶,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青石台。

大吉顺势望去,目光落在某个跪着的人身上,全身毛发竖直,头脑“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虽然容貌被长发所掩,看不直切,但那人的衣物,那人的身形,大吉一点也不陌生,那人就是大吉,不是雷工,是真正的大吉。大吉看着另一个“自己”,跪在哪里,等待着行刑,可想而知,心中是何等滋味。

茫然中,一个老者缓缓走上石台,交给刽子手一张名单,然后慈颜悦色向台下说了一通,便退下了石台。

待得老者下台,刽子手一边看着名单,一边来到台上那个“大吉”的身后,原以为是选择“大吉”第一个徒刑,不料刽子手长刀斩落的,却是“大吉”身边另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的脑袋被斩,四肢却在原地乱爬,奈何手脚被铁链锁死在地上,拉得四条铁链崩直,却脱身不得,好不凄惨。斩落在地上的脑袋,一副死不冥目的样子,只下乱滚,刽子手踏前几步,伸脚一把踩住。

脑袋尤不死心,张口咬上刽子手的脚板。奈何,刽子手脚着硬底皮靴,任由脑袋咬扯,却安然无恙。

台下看表演的人,脸上笑容更浓,纷纷抚掌叫好。

菠萝蜜吓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默剧,下意识扯着大吉欲走。这一次,轮到大吉却不为所动,双眼喷火,直直地看着刽子手脚下的脑袋,如果剪掉长发,那脑袋活生生便是大吉的同事阿灵。

从深山遇兽之后,大吉便与阿灵失去联系,因为药王古村没有任由电波信号,根本无法与阿灵通上电话。尽管眼前或许是个幻觉,但想到同事惨烈眼前,大吉不自然无名火起,一阵阵热血涌上脑门。

同一时间,十数张低垂的脑袋抬起头来,菠萝蜜“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这些脸孔,菠萝蜜大部分认识。有鬼佬队医,有萝卜头,有叶秋雨姐弟,甚至还有他的老板夏列.桑德纳,以及夏列.桑德纳另外几个保镖。

见到叶秋雨姐弟赫然其上,大吉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着魔地吼叫着跳上石台,向刽子手手狂奔而去。

这石台是真的?菠萝蜜瞬间乍醒。还没有明白过来,大吉已经一把揪住五大三粗的刽子手,将强悍的刽子手拉扯落地。

刽子手反应不慢,反手一搭,勾住大吉,人便顺势而起。一记黑虎偷心,硕大的拳头直捅大吉心窝。大吉向后踏出半步,双手一拔,将刽子手的拳头拔开,右肘顺势上摆,不偏不倚正好撞上刽子手下巴。

吃了一记闷棍的刽子手,没有发怒,反应阴森一笑。顺势斜里踏出一步,然后一记360度的急转,手中的长刀,臂力加上腰力的叠加之下,发出裂风之声斩向大吉。

好快!大吉只得一个念头,根本容不得他任何闪避余地,只来得及抬臂一挡。

长刀斩在臂膀上,出乎意外的是,足以裂风的长刀,竟然没有将大吉劈成两段,只听得“卟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骨断般的痛楚,让大吉差点就痛晕过去。大吉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一直不动的菠萝蜜,竟然从后面窜了上来,直接扑在刽子手身上。四肢一锁,便将刽子手手缠个死紧。

又是这招鸳鸯锁!菠萝蜜这厮就怎么得这一招,这完全是挨打的招式,一般人根本不用。不过,被菠萝蜜这招锁上,除非断去菠萝蜜四肢,否则还真难脱身。想当初空手道段位高手的萝卜头,对这招也是无可奈何。

痛醒过来的大吉,定眼一看,眼前景物大变,整个人瞬间呆住。

菠萝蜜抱住的哪里是什么刽子手,竟然是一个与人齐高的大黑猿。天上也不是没有月亮,十六的月亮又圆又大,清辉四洒,透过藤蔓的空隙洒下来,形成千万道光线。

月光下,黑猿双眼如灯,泛着诡异的红色光芒。大吉目光一接触,脑袋不禁一阵恍惚,徒生昏昏欲睡的感觉。四下里,还有百十对小一号的眼睛。

大吉细看之下,才发现正是一群小黑猿。小黑猿眼睛的红芒,同样不能目视太久,否则也会生出阵阵倦意,头脑越来越不清晰。

大吉恍然大悟,感情刚才见到的亡灵夜宴,只是中了这些黑猿的迷心之术。村野之说,猿通人性,越老越精,成精的黑猿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大吉不敢再看黑猿的眼睛,扑上去便与大黑猿打成一堆。这一开打,大吉才发现,臂膀上的骨头并没有碎裂,碎裂的应该是大黑猿的手骨。

敢情,大黑猿是因为手骨碎裂,巨大的痛楚,才破去它施展的迷心术。两人合力之下,很快将大黑猿打得嗷嗷惨叫。周围的小黑猿,张牙舞爪,却没有一只敢上前来帮忙。

大吉越打越是兴奋,这杀千刀的家伙,懂得迷惑人心,实是留之不得。

两人打得兴起时,湖心岛边缘处,突然亮起一道道通天火光。两人略一迟疑,大黑猿虚晃一臂,一招金蝉脱壳,不进反退,缩入地面一道裂缝里,转眼便没了踪影。

剩下的小黑猿一哄而散,纷纷没入地面的裂缝中,转眼也逃个干干净净。大吉细看之下,才发现所处之地,横七竖八裂着碗口大小的裂缝。

这些小裂缝,手臂粗点都难伸进去,与人齐高的大黑猿,是怎么钻进去?

大吉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身边的菠萝蜜叫了起来。原来,四周的火光越来越亮,仿佛有谁在藤蔓丛林边缘放了几把烈火,大火随时都可能蔓延进来的样子。

逃!这个念头一起,脚下的地皮开始不规则地晃动起来。而且越晃越烈,两人一个不慎,直接被颠倒落地。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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