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否应该跟我们好好地介绍一下轩辕家族,”凯文接完电话,漠然地说道,“如今仍然传承着巫术的世家,已经不多了吧?”
巫术?梦梵差点惊呼起来,原来这种东西也真的存在!在略微的惊讶过后,她立刻恢复为一份宠辱不惊的淡定,仿佛凯文说的是不足为奇的小事。虽然在有两个轩辕幽蕊的问题上,K的易容术说将梦梵的瞬移学说彻底击败,但这并不是意味着梦梵要放弃自己的“异想天开”,如今巫术已被确认存在,说不定再过两天她就能看到骑着飞天扫帚的哈利·波特了。
K有些惊讶,不过转瞬即逝,那份神秘的笑容再次回到她的唇间:“居然已经被你们查出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的确,正如你所说,轩辕家族的确是一个正统的巫术家族,我们家族一千年前就开始了为各朝帝王祭神祭祖,加官封爵是常有的事情,虽说不上显赫但也富足。然而,如今巫术已被多数人视为骗人之法,家族也随之没落。由于祖上只传术法于长子的规定,因而到了幽蕊的父辈,就只有她父亲一个人会巫法道术。”
梦梵努力地记着K说的话,同时不断消化着这些信息,然而有些事情却令她困惑:“轩辕幽蕊作为轩辕家族长子的唯一一个女儿,应该也会使用巫术吧?”
“看来你们家的传统思想没有那么深,”K轻笑着有点了一支烟,评价道,“事实上,凡是这类祖传的技法与技艺,皆是传男不传女的,轩辕家族也丝毫不例外。由于幽蕊的母亲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其父亲又因爱妻情深不愿再娶他人,自然膝下无子传承此家族大业。
“若按祖上规定,在此种情况下他可将巫法传给其兄弟的子孙;但是几番有意无意地试探之后,他却是心灰意冷,那些一天到晚沉迷于电脑游戏、漫画书的侄子们,对那些繁冗复杂的仪式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还扬言说除非这些巫术又酷又炫,而且不需要花什么大力气,否则就不要再来打扰他们。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没人性的独孤胥出现了。”
“于是,幽蕊的父亲想让他同自己的女儿结婚,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技艺传承下去。”凯文随即插话,猜测着后面的剧情,像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是有听说过的。
“正是如此。”K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仿佛说道了什么伤心事,“当初我父亲表面上经营着烟酒副食的小本生意,实际上暗地里做着算命测凶吉的行当,而独孤胥便是因此慕名而来。在尚未露出狐狸尾巴之前,在所有人面前他可谓是一个谦谦君子,不仅为人随和,而且敏思好学;父亲随即有意收其为徒,他便也欣然答应了,此后便一直居住在轩辕家的客房里,自然少不了同幽蕊碰面。这一来二往的,便也渐渐同幽蕊熟络了,甚至还有几分小暧昧。
“然而,父亲的如意算盘打得并不如意。独孤胥在一次醉酒之后,趁师傅不在的空挡,对独自在家的幽蕊动手动脚,如同一头纵欲的野兽,柔弱的幽蕊只能任其摆布,却丝毫无反抗的能力;然而,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父亲发现了,他把独孤胥叫进了自己的书房,然而从那以后,他便再次没有出来过。满手父亲鲜血的独孤胥,毫不迟疑地将惊恐万分的幽蕊关进了其父亲用于祭祀的地下室,而这一关就是半年。”
一直在速记的梦梵抬起了头,接着对方的话说道:“而如今,他却在运用你父亲教授给他的巫术,制造残害少女的恐怖事件,在我们找到你之前,已经有四位妙龄少女惨遭其杀害,分别被残忍地取走了心肺肝脾四种器官,你是否了解与之相关的巫术?我们需要知道她下一步的行动。”
梦梵的话尚未说完,K已经开始否定地摇头:“对于具体巫术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原因我想你也清楚。我存在的意义不是给你们讲幽蕊悲惨的故事,而是要给予她最强大的保护,无论是直接的暴力反抗、语言攻击,还是揭开事实的真相,还她一个清白。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说了,对于一向暴躁的我能跟你们心平气和地说上这么久,也应该知足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还幽蕊一份真正的自由。”
说着,K随即按响了警报器,随即铃声大作,紧接着门被毫不留情地撞开,工作人员看到满屋的烟雾、满地的烟灰和损坏的摄像头,正准备大发雷霆斥责家属不守规矩的时候,却被凯文瞬间用眼神控制住,立刻安静了下来。再看回过头看K,如今她已抱着双腿卷缩在床上,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仿佛已经回到了最初轩辕幽蕊的主人格;然而她的嘴角依旧带着的狡黠笑容,却暴露了一切。
好不容易能将那个隐忍的幽蕊从皇位上赶下来,一向强势的K可不想就这样轻易地让回去,说不定她可以对那个不争气的幽蕊做一些手脚,甚至将其彻底铲除;只会装可怜的小洁和风凉话一大堆的凉月,跟不久不是她尊贵女王K的对手,过不了多久这个身体就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梦梵挽着凯文一脸不快地走出了精神病院,倘若不是K按下警报弄得鸡飞狗跳,她还准备利用这次机会再多研究几种典型的精神疾病。不过,总得来说收获是喜人的,至少轩辕冷焰,或者称为独孤胥,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无疑了。虽然有些多此一举,但凯文还是决定先去警局弄一张轩辕冷焰的逮捕令,就算杀人的罪名不成立,侵犯并关押轩辕幽蕊的事实也能将他先送进去。
事实的真相已在他们面前慢慢展露出了其冰山的一角,虽然还有很多未知与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但至少不再迷失方向,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前方。
可是,尚未等梦梵他们弹冠相庆阶段性胜利,精神病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轩辕幽蕊不见了!
由于轩辕幽蕊最初住的房间因为凯文他们的造访而变得一团糟,加之警报大作惊扰到不少患者,甚至有一两个因此而犯病,本来就人手不够的医院可谓全员出动了。对于幽蕊这种小问题,迫于无奈医院方面只得先派了一位上岗不久的新员工,将她临时安置进其它空病房。然而,就在去新房间的路上,轩辕幽蕊突然倒在地上,混身抽搐,眼眸翻白,口吐白沫;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工作人员顿时手足无措,赶忙跑回办公区找人帮忙,等他再次折回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的轩辕幽蕊已经彻底消失了踪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精神病院顿时变得一团混乱,紧急封锁所有通道,勒令所有病人返回病房,除了部分巡逻的人员外,其他人都加入了搜寻的工作;另外,精神病院方面还联系了最近的公安局,帮助其在医院周边搜查。
然而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竭却丝毫无果,事实上全体病人中也只有轩辕幽蕊一人不见了,只得同家属联系表示歉意,并且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可能;然而,其家属方面却表现得相当镇定,不仅没有责怪医院方面的办事不利,追究其玩忽职守的责任,甚至还安慰对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不会向其寻求赔偿。
其实,像这样冷血的家属医院也是见识过的,所以也不足为奇了。这样的亲戚大多是出于自身的考虑或舆论压力,将病人托管于此,不求其病好,只愿其不搅扰自己的正常生活;倘若一不小心失踪不见,抑或驾鹤西去,更是好哉妙哉,这将为自己剩下不少的钞票。
然而,这种情况对于轩辕冷焰并不试用,尤其是他原本超级完美的白马王子形象,一步步地支离破碎成随风即逝的齑粉之后。如今任何看上去正常的事情,只要一放到他身上,梦梵便觉得有蹊跷、不正常。要知道,轩辕幽蕊手上可是有很多他的把柄,任何一条都可以令其粉身碎骨,他不应该如此镇定到和善的地步,除非……除非轩辕幽蕊已经死了,而所有的秘密也都随她彻底埋葬!
这个猜测不由得让梦梵感到心惊,因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造访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有些哀伤地望向凯文,突然间她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凯文仿佛知道她正想着什么一般,配合地轻轻摸了摸对方柔顺的短发,随即顺势将其搂入怀中,让自己宽大的身体将之紧紧包围。梦梵随即缓缓地扬起头,眼眸含泪,恍若动人心魄的璀璨珍珠;柔唇轻启,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蜜意。凯文温柔地俯首,眼睛微微地闭起,仿佛要尽享下一刻无限的柔情蜜意,永生永世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突然,凯文的手机铃声大作,所有美好的温馨的浪漫的无比幸福的氛围荡然无存,他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颇为气愤地接听了电话,梦梵则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然而凯文的火尚未发出来,便已经变成了忧虑的语调,说了几声好、称了几声是,便把电话挂了,一脸的忧愁:“轩辕幽蕊在河边的垃圾堆里被发现了,她的一个肾脏被凶手取走,犯罪现场到处流的都是血,送到医院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现正在极力地抢救之中,一个小时后会有警员把相关的报告送过来,你要不要等一会儿再走?”
梦梵无奈地点了点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按道理说,独孤胥应该先将轩辕幽蕊了断,再做进一步的处理,这是他一贯的手法,却在幽蕊的身上发生了改变,难道不奇怪吗?”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就认识,所以才不忍心痛下毒手?”然而这个猜测一说出口,凯文便察觉到并不是很站得住脚,随即补充道,“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毕竟当年独孤胥连自己的师父都除之而后快,更别说一个手握着他许多不利证据的弱女子了。”
梦梵突然想到了什么,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笑,然而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会是想说,独孤胥之所以肯放轩辕幽蕊一条生路,完全是因为她曾为那个恶魔生过孩子?这也太戏剧化一点了吧?”
“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与我无关,”凯文又开始耍起贫嘴来,“但这个解释至少能说明一些问题,我等会儿让医院方面偷偷地朝这个方向查一下。”
梦梵突然板着脸,一脸正经地说道:“这么龌龊的事情可是你想出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凯文窘迫地说不出话来,梦梵突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紧接着,她又一脸神秘地望着凯文,弱弱地问道:“你说,这样诡异的爱情所创造出的结晶,会不会也是个不折不扣小恶魔?”
“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凯文这回决定采用保守的模式,看梦梵还怎么有机可乘。
然而,这对于梦梵而言绝非难题:“那就当你默认了,默认也是一种态度,只要表明了态度就好办,万一到时候我俩联手都打不过无比强大的独孤胥,到时候我就把你给供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因此寻到一条生路,岂不妙哉?”
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梦梵黑了的凯文,顿时觉得极其地不爽,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尴尬地抽搐,可是他又不好多说什么,祸从口出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梦梵并没注意到这些,此刻的她不仅仅开始为轩辕幽蕊的生命而忧虑;事实上,若是没有记错,假扮成轩辕冷焰的独孤胥已经凑齐了五行阵所需的所有器官,而最终要做的,便是选取一个合适的时机,完成整个仪式。而这个用他人生命换来的仪式,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这一切都是难以捉摸和确定的,不论这个巫术将带来什么,结果必定是可怕而非比寻常的。
而如何找到仪式的真正地点,却是一个大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