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天前的一夜。篝火旁边。饭后。
“师傅,魔兽真的比野兽强大那么多?”火光旁的少女,眼睛恍若星辰,问起对面的一个老魔法师。
“魔兽非常强大,它除了比野兽拥有更加强悍的肉体,还有顽强的生命力。”老魔法师脸色凝重。“而且魔兽不同于野兽的,是它们所拥有的魔核。魔核一般是难以形成的,必须要野兽拥有极高的精神力,然后年复一年感知和吸收周围的游离元素,慢慢积攒起来,进而形成半魔核。接而半魔核再经过一段漫长时间,才能最终成为魔核。”
“一旦野兽拥有魔核,那它便进化成强大的魔兽,除了实力在原有基础上得到进一步加强外,它们的元素感知将变得更加敏感。”老魔法师提醒道:“在这一方面,它们已不仅能感知到元素的波动,还能捕捉到元素与施法者的那一丝联系。”
“是指在背后或暗处施展魔法的魔法师,会很容易被魔兽发现并注意到?”少女很聪明,听出了老魔法师话中的意思。
“是的。”老魔法师慎重地点头。“魔法师能凭借精神力觉察到元素波动,但是无法做到像魔兽那样,能用精神力精细地把握到魔法和施法者的联系,除非是借助一些极隐秘的魔法探查,才有可能做到。在这方面,魔兽得天独厚,现在都用元素嗅觉这个名词来专名形容它们的这种情况。”
“元素嗅觉?”少女问道。
老魔法师叹了一口气。“元素嗅觉是魔兽所独有,本来是魔兽为了寻找魔兽,现在反倒了成了克制我们的存在。”他接着解释道:“魔兽除了野兽进阶而来,它们的另一个办法,是通过吞噬魔核来完成进阶,而拥有魔核的魔兽,它们所存在的元素嗅觉,其实就是为了寻找相互的所在,然后进行厮杀吞噬。”
“一旦使用魔法,我们魔法师将会被魔兽的元素嗅觉所发现,甚至会引起它们本身的天性本能。”老魔法师脸色不好。“它们将会把我们视为弱小的魔兽,然后放弃其他一切,袭击而来。”
“事实上,斯特亚学院每年历练死去的魔法学徒数量比斗士多。”老魔法师脸色黑了下来。“其实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徒弟,除非你的实力比魔兽要强大,或者遭受生命危险,否则不要轻易施展魔法。”老魔法师最后警告。“不然的话,一旦被魔兽所发现,那么它第一个追击的必然是你。”
……
这些话仍回荡在别云耳际,当时他也在篝火旁边,记忆恍若昨天。当他看到独角战犀被血色所遮蔽的双眼,映照出篝火旁边那名熟悉的少女时,这一刻记忆更是清晰起来,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
“魔法,这不是在吸引魔兽的注意?”
别云脸上出现惊慌之色,但他刚刚转身回头,脚下就有一片阴影出现,向着那名少女而去。却是独角战犀跃到空中,扑去时带起一片阴影。
这一瞬间,别云看到远处站着的那名少女。
这一瞬间,周围一切似乎变慢,别云注视到那名少女的一身衣服被划破多处,肌肤上也有不少血红伤痕。甚至她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红伤痕,就连平日见到的星辰眼睛,此时也黯淡无光。然而她手上紧紧抓着一把阔剑。
那把阔剑正是那天她为他所选。
“这把阔剑不错,你以后可以用它来接受我的挑战。”
“你果然有带阔剑,看来你还没忘记我的挑战。”
“不必感谢,日后剑技挑战不用拒绝就行。”
往日里那名少女笑了起来,而此时那名少女与他对视时,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翘起,似乎也笑着起来。
她似乎没有看见那一头奔来的魔兽,没有做任何防备,只是紧紧抓着手中的阔剑,嘴角呢喃着,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然而最后一次,突然将手中的阔剑扔了过来。接着听到她大声喊道:“别云,用手上的戒指。”
她的声音足以让人听到,但这一刻,别云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原因是她刚才轻声自语的那一句,让别云突然看懂。
“这是你的阔剑。再也不要遗弃了。挑战的事情以后……”
她可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于是将阔剑扔了过来,有阔剑就代表有以后,但没阔剑就没有以后。而她则直面那头发狂的魔兽,将自身的危险暴露在那头魔兽面前,这便是仍出阔剑的以后。
“以后怎么可以是这样。”
别云双眼出现愤怒,但紧跟着他的目光在那一刻间,果断从那名少女移开,从那把扔来的阔剑移开,然后转移到那片庞大的阴影上,同时他脸上变得凝重。
那把阔剑仍在空中,那只独角战犀也在空中,别云再也不看那把阔剑一眼,而是眼睛望向空中的那头魔兽,下一刻他脚下出现斗气,下一刻他已消失在原地。
这时阔剑才扔了过来,丢下的位置正是别云曾经的脚下,发出第一声声响,紧跟着的是独角战犀充满愤怒的吼叫声。最后是那名少女双眼不敢置信,充满绝望的声音。
“不——”
空中的那片阴影却是突然停滞了一下,却是失去了那阵扑倒之势,接着轰然摔倒在地,激得独角战犀愤怒地大叫。
“哈哈。还没完。”
别云在独角战犀的身后,使命地拽着它的尾巴,口中牙齿渗着血,发出狰狞的笑声,然后他一步一个脚印,却是艰难地将独角战犀硬生生拖后而去。
独角战犀愤怒的叫声不断,但仍是将血色双眼看着远处的那名少女,而它四肢也挣扎着地向那边爬去,但任凭它如何使劲力气,却是再也跨不开一步,反倒被身后的别云逐渐越拖越远。
那名少女看到这一幕,眼泪不禁再次流下,然而她这次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正是避免那头魔兽袭击她,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如今她也要为了他,冷静地呆在原地,不能再制造其他的问题。
独角战犀发出愤怒声不断,但尽管它用尽全身力气,也拼不过身后的别云,只能被一点点拖走,它疯狂中更显狰狞,终于在某一刻将对这个人类压下的那股暴戾之气重新爆发出来。
它朝着别云弯身爬去,那狰狞大口未到之时,就早已贴着地张得打开,甚至连吃进泥土都不顾,只为将能拽着自己尾巴的别云吃下。
别云哈哈大笑,但笑声中有一丝苦楚,并不像他表面那么乐观。他实际已经知道,他全身伤势重得不能再重,刚才能拽着独角战犀的尾巴走实在是最后的奇迹,而现在奇迹一过,
他手脚又出现同样的麻痹,特别是那动弹不得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确实只能苦笑着看那狰狞巨口过来。
“别云!快用戒指!”
但在这绝望一刻,那名少女却远远跑来,同时她拼劲了全力大喊,声音这一刻让别云清醒了一下,蒙蒙间想起汉斯那天在篝火旁边,所说的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斗气输入手上的伪空间戒指,立即戒指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接着沉重到足以撕裂空气的响声传来。
别云尚未反应过来,戒指光芒一闪间,眼前就有‘轰’的砸地声响,已然是一件重物出现在面前,伴随一阵沉重感,将地陷入三分。
别云看去时,这件重物形似重剑,为阔剑两倍大小,表面一行黑一行白,形同两把剑合在一起。
黑色书籍的冰冷声音突然传来。
“发现斗气装备。”
这一连串刚过,独角战犀那张开的大口,直接撞到这件重物上,却是发出崩碎的声响,但见这件重物纹丝不动,而独角战犀却身形一颤,撞到的牙齿崩碎开去。
独角战犀发出痛苦的嘶鸣,但双眼疯狂仍在,它仍记得重物后这个痛恨的人,张开大口就打算这件重物,以及身后的人一起吃下。
这一幕被别云看到,他看着那件重物露出一丝希望,紧跟着脸色涨红,却是费了劲才唤动了双脚,在那巨口咬下时,反而跳进了独角战犀的巨口。
独角战犀一口咬下,但听到又一声崩碎声响,那口上边的牙齿,咬在那件重物上,直接再次崩碎。
独角战犀猛地张开大口,却是被痛得张开,而别云正矮身躲在那件重物之前,却是避免了被牙齿咬中的危机。他则趁此机会,双手握紧那件重物的把柄,想把那件重物直接拔出。不想这件重物能挡住独角战犀的全力冲撞,其本身的重量却不是他所能承受起的,费劲全身力气也难以拔起。
“难道是和黑色匕首相对,斗气装备需要斗气输入?”
别云动作十分迅速,拔出时斗气输入其中,立即一阵光芒闪过,别云费劲气力终于撼动了这件重物。但却不足以拔出,这件重物需要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独角战犀痛得退后了一步,却是将别云以及那件重物暴露了出来。
“怎么办?这件重物明显是武器,可重量不是我能拿起来的,汉斯的父亲难道会给我打造一把不能使用的武器?”
别云注视之下,却是看到这件重物有黑白两色,形似两把剑合并在一起,他疑惑下手摸向那把斗气装备。
“难道是双剑?”
别云斗气直觉放到最大,细微地感受这件重物,而斗气输入时,却发现有两种不同的轮廓浮现出来。
“控制斗气沿着其中一种轮廓行走。”
别云眼睛一亮,斗气沿着一种轮廓,而眼前这件重物突然发出铿锵声响,却是突然分叉成两边。一黑一白,正是两把剑。
独角战犀两次被崩碎牙齿,被痛得后退了一步,但仍不改疯狂,一看到别云处于那件重物之前,立即俯身咬来。
而这时别云拔出那把白剑,斗气直觉却是感觉到危险袭来,他刚拔出那把白剑,便猛地转身,猛地将白剑砸向地面,轰一声将其陷入地面三分,正好挡在身前,也挡在独角战犀咬来的大口前。
又是崩碎的声响传出。独角战犀牙齿直接咬在白剑上,再次崩碎开来,而别云则退后到黑剑之后。
“我即使灌入斗气,天生怪力也只能拿起一把剑。”
别云看着眼前的黑剑,眼睛一亮,手握住把柄,随后猛地拔起。
“那就黑剑。”
别云喜欢黑色,这并不需要理由,只是内心深处的喜欢,仅此而已。
别云将黑剑拔出,斗气输入黑剑,立即在黑剑上出现灰色的锋芒,淡淡的,却足以切开一切。
别云将黑剑以一种有利自身的角度,把剑尖遥遥对向崩碎牙齿,痛得后退的独角战犀,正是炽斗技的起手式。他目光变得冷冽无情,脸上也出现一种名为恨意的东西。
随即他脚下出现淡淡的斗气,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独角战犀的身旁,那曾经阔剑难以刺入的银甲,此时正近在咫尺。
别云手持黑剑猛地刺入,却如切豆腐一般轻易刺入,直探入黑剑半截,再拔出来时鲜血大量涌出。
独角战犀痛得反应过来,猛地用旁边的前肢拍向别云,却只拍中了别云的残影,而本体
则爆发出恐怖的速度,黑剑直接切进独角战犀的另一只前肢,硬生生切断开来。
吼吼——
独角战犀一只前肢被切断后,鲜血无止尽地涌出,但它疯狂咆哮着,却是稳住身体没有倒下,反而那条长尾猛地袭击而来。
别云冷眼看着那条长尾,身形闪动间,几处残影出现在那条长尾四周,几息之间,那条长尾断成数截,大量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独角战犀的咆哮声已成惨嚎,它那双被血色所覆盖的眼睛,却是快速褪尽,紧跟着其中露出极度的恐惧。
但别云突然出现它的面前,手拿着黑剑,将仅存的所有斗气尽皆灌入其中,上面散发出的灰色锋芒,却是猛地变成黑色。
独角战犀瞳孔放大,其中的恐惧刹时间增长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别云目光阴冷,接着狠狠将黑剑向下一斩。
鲜血混合着脑浆流出来,独角战犀的头部被从上往下,分成两截,直切到脖子位置才最终停下。但它一双眼睛,睁大着,仍保持死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