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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记 第五章 传说(上)

当他们驱车出了市区后,才发现情况在越变越糟。先不说那时游玩的具体位置已经记不清楚。单是雨后泥泞的山路也绝对是个不小的问题!

要知道,他们当时出来就是为了找个新鲜的地方玩。刻意的走过风景区,又向大山深处进发。为的就是找到别人没有去过的地方,拍些照片好让自己有更多在网友面前炫耀的素材。所以那里的道路不像景区门前那样平坦宽敞,况且,过了景区后的那段路也曾经有几次泥石流的报道。

此时,三人在车上默不作声。他们并不害怕尚未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将要面对灾难也一样。这压抑的气氛,来自于病床上的小蛮,也因为几人清楚此行的意义。也许,这一次真会是一个渡不过的难关。

凌云渡,凌云方能渡……

领导还是以他固有的懒散速度开着车。另外两人也都不说话,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的雨。从进了山区以后,大家的心情似乎也有了些起色。当然,并不是因为山中烟雨朦胧的美景,也不是因为此时的空气那清爽而新鲜的味道。而是大家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仿佛小蛮的归来就在眼前一样。

这时,奎儿呆呆的说了句:“以后我再也不去逗她生气了。”

听闻此言,老狂和领导都将脸侧向临近自己的车窗,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同时齐刷刷的为自己的脸挠起了痒痒。也许,有什么东西刚刚划过。

是啊!经历了像是诀别一样的时刻,谁还会将生命之外的东西放进心里呢?

雨越下越大,路也是越走越窄。柏油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此时车已经开始不停的颠簸,泥泞的道路将每一块不平坦迅速反映给车里的三人。领导不时的停下车,好观察前面的路况。

最后在无奈之下,只好把方向盘交给老狂来操控。毕竟,领导自己真的不清楚在上坡时停车会有多大危险。说来也怪,在老狂接手后车子听话多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脸上凝重的神色还是让其他两人担心不已。

在路边一个简陋的房子门前,老狂把车停了下来。告诉领导他们,前面的路汽车已经没有办法再走了。并且,即便是开着车一下子就找到那个地方。这样的路也不容许他们将车停在那里。在一个三米多宽,连上下山都需要遵守时间的路段,根本就不要想着把车安稳的放在路上。看来,只好从这里步行出发了。

把车尽量靠房子停好之后,老狂又目测了一下。确定留出的空间足够一辆挂车轻松通过,然后就敲响了这间破房子的屋门。

“有人么?”老狂叫响了房门,同时也被这两扇门的质地吸引住了。

这间房子的样式不算很旧,木质的房门发出厚重的悦耳声音,淡淡的木香味告诉老狂这屋子的主人懂得用黄花梨木这样上乘的材料,在这深山里显然有些特别。不过,这种带有鬼面木纹的木材,现在可是极为少见的东西。相传在清代的时候,这种产于海南的木种在市面上就已是凤毛麟角。难道,在这个阴冷潮湿的深山里,还真有这样的珍树不成?

倒不是老狂通晓这样的知识,只是在帮领导这个公子哥装修房子选材时,稍稍的下了些功夫。对什么都有兴趣,但就是学不精也正是他的性格特点。

就在他仍然感觉奇怪的时候,领导倒是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屋内,老狂也只好叫上奎儿一并跟了进去。

屋子里很整洁,家具摆设也很简单。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外,就是一个巨大的药柜,其他都是些瓶瓶罐罐。看来,房子的主人像是个医生。

正当他们放好东西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走了进来。他们连忙起身,和老人家打了个招呼。

那个孩子倒是被三人的穿着打扮吸引了,想想也是,在这样的山里,应该会很少有游人到来,更别说他们一身齐全的装备了。因为老狂发现其实这屋中唯一的家用电器似乎就是一个灯泡而已。

老人很随和,也并没有介意他们唐突的造访。当领导说明想借用门口一些地方停车时,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就欣然应允,还说,只要留下足够别人走的路就够了。

如此平和的为人,也使老狂他们本来忐忑的心情放松了下来。看外面越来越大的雨,估计想马上出发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只好安稳的坐下来和老人拉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从老人口中得知,这祖孙俩其实原本没有住在这里,只因小天也就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出外工作,留下他们住在老家。而老人是个精通草药的中医,因为年轻时就习惯四处奔波寻找药材,也是闲不住的。为了方便小天去镇上上学,就在路边修了这个房子。正聊着,却被小天的笑声给打断了。

老狂回身,看见领导和奎儿在教小天玩psp。怒火马上燃了起来!这两个家伙,明明知道这次出来责任重大,还带了游戏机在身边!但因在别人的住处,也不好当时发作。微笑着走向他们三人。

发现老狂笑眯眯的站在眼前,领导和奎儿明白了他笑容背后藏了些什么。也就不再嘻嘻哈哈了。只见老狂拍了拍小天的肩膀,问道:“你喜欢这个?”小天正玩的高兴,头也不抬就答道:“是啊!非常有意思的。”

老狂看了看有些绝望的领导,俯身对小天说道:“那就送给你了!领导,把充电器拿出来。”

听闻此言,屋里的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其中,小天甚至都有些惊喜到害怕了!他怕面前的这个大哥哥是在骗自己,也清楚这样的东西怎么也要几百上千,怎会如此随意的送人呢?但是,看到他口中这个“领导”面带愧色的翻动包裹,真拿出充电器,惊喜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老人虽不懂这样的物件有多大价值,却也弄不清楚为何这几个男孩会如此大方。立即婉言谢绝了这样的礼物。老狂用脚趾头都想的出,这样每日辛勤劳动的人也不是那种贪财之徒。看见此时小天满脸的失望时,对老人笑了笑。其实,他真的另有打算。

“老大爷,其实东西不值什么钱,况且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您帮忙呢!”听见老狂这么说,一旁的奎儿,还有心疼不已的领导此时已经明白了几分。

老人听闻此言,有些奇怪:“我一个山里人,能帮你们什么啊。如果是说在门口停车的事,那就更不能因为这个让小天拿你们的东西了。”

老狂摆了摆手,他也确实没有打算用这样的借口寻求老人的帮助。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想向您打听个地方,叫凌云渡。”

听闻此言,老人脸上立即浮上一丝戒备的神色。甚至连小天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躺到床上去了。

老狂好像预料到了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解释:“我们并不是在打这黄花梨木的主意,而且我保证,这个秘密也不会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

其实,老狂在敲门时,就发觉这个屋子的主人绝不同于一般的富户,喜欢将好东西摆在显眼的位置炫耀。试想,怎会有人使用上乘的材料做门,却又建造如此陋室呢?当他们进屋发现主人似乎是个行医之人,就更加使老狂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样就可以解释通如此简陋的房子为何会有些珍贵的黄花梨木了。那就是——这种木头的医用价值。而这些都是发现了木门材料的秘密后,老狂专门又看了那张旧照片时确定的。因为相片的近处,确实有这种树的痕迹。

另外,老狂也在一路上无数遍的寻找有关凌云渡的记忆。他发现,一路走来,无论是哪个区域都不像凌云渡那样怪异。且不说那里有不太容易翻越的山,单说飞禽走兽,在这深山里似乎也只有在凌云渡才会绝迹。

见老人似乎真的介意,老狂不禁一阵欣喜。看来,这个老人真的是想守住那黄花梨木的秘密。如果是这样,那他对凌云渡就绝不会陌生!

老人听完辩解,有些吃惊。面前的小伙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同行的两人也都是年纪相仿。为何会一眼看出这稀罕东西的?

看老人有些犹豫,老狂拿出了那张相片。只是刻意用手指隐去了其中那个诡异的人面。

老人看完照片,知道几人并没有说谎,这才稍稍放松了戒备。问道:“既然你们已经去过了入云峰,想必也一定看得到凌云渡,为何还要问我这老头子呢?”

听闻老人看了照片说道入云峰三个字,老狂觉察出一些巧合之处。但此时,他觉得不方便将这些说出来。于是回答道:“其实,我们去那里,见过一种生在峭壁上的红花。这次来,也正是为了找它。”之后,凭借着当时拍照后的模糊印象,将这花大概描述了一番。

老人听完,很吃惊。满脸都是诧异的神色。他又刻意的问了老狂一句:“你是在哪见到那种花的?”老狂见老者确实知道些什么,也不隐瞒:“就在这入云峰上!”

听闻此言,老人竟有些惊呆了!过了许久,才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本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还真的确有其事!其实,你口中的那种红花我根本就没看到过。我也只是从祖辈上留下来的传说中,才听过这样的花。那花还有个名字,叫绫心草。”

“绫心草!”老狂发出几乎是被惊出来的叫声。老人看见他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为何一个传说中的花名会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失态。

老狂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我知道一首诗,里面提到了绫心和云峰。刚才在知道那座山叫入云峰时就已经觉得是巧合,此时又听您提到绫心草,当然会有些吃惊。”

老人听完,也没有太过在意。见几个人都在等待他的下文,甚至小天都从床上做了起来,就轻咳一声,开始讲有关绫心草的传说——

凌云渡其实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渡口,而是一个小山村的名字。大概在明代的时候,从山外来了一对夫妇。男的叫蓝云峰,女的叫叶绫心。男的潇洒俊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女的婀娜多姿,像是天上飘下来的仙女一般。

村里人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南方人专门跑到山里来定居,所以总是躲得远远的。但时间一长他们发现这夫妇二人每天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丝毫没有异样。也就慢慢的用山里人的诚恳接受了他们。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了躲避南方的战乱,才慌不择路误入深山。因为叶绫心此时已经身怀六甲,所以实在是无法再赶路了,只好先定居于此。谁料到,此地竟然成了夫妇二人的葬身之处……

他们夫妇二人平时待人接物颇为得体,尤其是叶绫心,确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蓝云峰看着像是个柔弱书生,但也能使些力气,颇懂岐黄之术。相处的时间一长,他们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村里人身体不适,也总是让蓝云峰给看看,并且这蓝相公当真有些手段,每每都是药到病除。

在这大山里,消息闭塞资源短缺。有时一个头疼脑热都能让人丢掉性命,这也是因为村里有个夫家姓赖的寡妇擅长巫术,所以很少有人去想办法治病。云峰夫妇的到来,倒是给这个小山村带来不少变化。以前,有人生病了,基本上都是找村东陈氏做法,根本就没有想过去看大夫。后来,渐渐的就没人再去找赖氏,而是直接去蓝相公那里。

赖氏本就好吃懒做,全靠一张嘴唬住众多相亲,见有人断了自己的财路不免心生愤恨。但无奈势单力薄,又确实抓不到他们夫妇二人的把柄。只得忍气吞声,靠着乡亲的接济度日。

哪知,村子不久便爆发疾病。每个人都是厌油腻腥,不思饮食。让蓝相公诊治被告知是肝病。本来,以他一人之力就难以采集许多药材。赶上如此大规模的患者登门,药材也渐渐告罄。其中,有一味叫过山藤的药最为紧缺,并且治疗此病也绝不能少了它。但在这凌云渡尽是些小山包,连个像样的大石头都找不到,更别说去找这生在岩石缝隙中的过山藤了。

一时间,弄得村里人人自危。这蓝相公也是厚道之人,告知村民此药非悬崖乱石间不可得。却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赖氏心中有了主意。这赖氏见来了机会,就偷偷的散布谣言。说这蓝相公夫妇并不是找不到过山藤,而是害怕危险,不愿去做。

这段时日也碰巧接连阴雨,不知何时才能等来晴天。赖氏却怂恿着村民们在蓝相公家门前跪求良药。弄得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冒雨出门。这时,叶绫心拉住了夫君,她认为此事甚为蹊跷。本来这样的病已告知村民,短时间内并无性命之忧。待雨过天晴再去采药,也是不碍事的。村民们一向信任云峰,听了之后就安心在家等待。但为何今日里会有如此整齐的举动呢?

云峰到底是坦荡君子,认为乡亲们求药之举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人命关天,此时上山虽然危险,却也不能对乡亲们不管不顾。绫心见劝阻不了,只得任丈夫雨中行险。出门前,将贴身的香包系于夫君脖颈以求平安。

村民见蓝相公收拾停当,冒雨渡过小溪消失在河对岸的林中,无不千恩万谢,叶绫心也只好一一答礼。

送走了村民,她不免为丈夫担心起来。

再说这赖氏,看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回去等待她希望的好消息了。其实,这个巫婆用心颇为狠毒。在这凌云渡,四周都被悬崖峭壁围绕,只有一处山峰,就在小溪水浅的渡河口对面,坡势较缓稍能行走。但在这样的天气攀爬,也无异于自寻死路。而这也是她挑起事端的打算。

当日里不见云峰归来,叶绫心不免揪心的挂念。第二日,第三日……接连近半月时间,也没有消息。说来也怪,村民们得的病竟然都不治而愈!

见绫心每日在河边切切的等着蓝相公,终日以泪洗面。大家也都看不下去了,集合强壮劳力进山寻找,却在悬崖下寻得蓝相公的尸身,发现的时候,这枯骨竟然还在手中紧攥了一把过山藤。

将蓝相公抬进村子,却无人敢去告知叶绫心。最后,还是村长领着众多乡亲跪倒在她家门前,以求心安。毕竟,这蓝相公是为救治大家才命丧黄泉。

叶绫心听见门口有哭声,心头顿觉不妙。出来一看,丈夫此时竟成如此模样!身上皮肉许是被飞禽走兽食尽,骨头多有断裂之处,只是靠着衣服相连才不至于散落。绫心扑倒于丈夫尸身之上,已悲泣不成人声。摸遍丈夫尸骨全身,每到断裂之处就晕过去一次。也不知如此反复了多久,才渐渐停止了哭声。这才看到,临行前送给丈夫的香包已经不见了去处。

经此一变,绫心好似痴了。对于乡亲们的照顾也只是木然接受,再也没了往日里娇媚动人的神采。好好的孩子也因为悲伤过度夭折腹中。

乡亲们对蓝相公的义举还是感恩戴德,将尸身停放七日每天尽行跪拜大礼。到了下葬之日,绫心仿佛稍稍缓过劲来。托付众人将丈夫埋在那个发现他的悬崖下。众人不敢违拗,也就按照绫心的意思照办了。从此,乡亲们为了纪念蓝相公就将此山命为入云峰。以纪念这个为了给凌云渡的百姓治病而撒手西去的活菩萨。

葬了夫君,绫心也将自己紧锁房内,不再见任何人。乡亲们只好每日做了饭菜放于门前,一日三餐不曾中断。有时一餐,有时两餐,倒是能看见饭菜有动过的痕迹,时间长了村民也就不再打扰她,只是送饭,心想能吃些东西就好。并且,这些时日绫心总是在夜中轻吟,有时还会将诗篇唱作小曲。村长多少念过些书,字还是识得一些。有心将绫心的诗写了下来,却发现或唱或吟却总是那几句——

绫心拂袖舞红尘

云峰低卧为伊人

渡得奈何无归处

口含明珠待君魂

村长虽然没有什么诗词造诣,但也看的出这诗中尽显哀怨之色。更是感动于绫心的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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