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止境的黑暗,就像不会再有光明。除了呜咽的风声,还有乌鸦凄凉的呱叫。
半山腰掩藏着一幢精致的别墅,窗子中透出隐约灯光,在这暗黑的世界里,仿佛能让人抓到一丝希望。微风拂过,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出卖了平静的表象。
“头儿,她又昏过去了,这女人嘴可真够硬的。”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高个儿男人对着阴影里的男人说。
“还是什么都没说。”阴影里的男人平静的问,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男人嘴边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就像窗外明暗不定的月光。
“准备好了”,“嗯,下去吧”
天空浓云滚滚,雷声隐隐,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阮歌,从黑暗中醒来,却发现自己依然陷在“黑暗”里,还是那个恐怖的房间。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
对了,还不能死,还要见他最后一面,这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阮歌勉强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受刑的伤口瞬间裂开,疼的她忍不住哼出声儿来。
那一夜的恶梦再次向她袭来,恐惧的浑身发颤,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胸前肮脏不堪的衣襟。
一个月前阮歌还是个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无忧无虑,骄傲无比,被母亲捧在手心精心呵护,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谁知道,一切恶梦在她二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开始。
倒在血泊中的母亲用最后一口气抱住那人的腿,‘歌儿,快,快跑。...’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流出,最终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可是最后她仍然死死的抱着那人的腿。
阮歌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血红。只回响着母亲的话‘歌儿,快,快跑...’,对,她要跑,她现在不能想,不能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慌不择路的她从五层楼一跃而下,却再也站不起来,尖锐的疼痛让阮歌浑身颤抖,她奋力地往前爬,脑子里是母亲临死前的目光。
一直爬一直爬,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如果就这么死去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仿佛这一生所有的幸运都用完了,迎接她的是更残忍的黑暗。
阮歌无法忘记母亲临死前那双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那眼神绝望凄惨,她不忍心回忆。她还能活下去吗?这里是地狱,即使能逃脱,母亲的惨死,爱人的背叛,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喘口气心都是疼的。
一动不动的她,乖的就像平时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心被碎成片,烧成灰后,连流泪的感觉都没有,世界都安静了。
这里的刑罚花样繁多。
开始是皮鞭的抽打,阮歌甚至还有心情数那皮鞭落下的次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也许是被她的毫无反应激怒那人打的更凶,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她都佩服自己居然没晕过去。
皮鞭只不过是头盘小菜,最难受的还在后面。
应该没几个女人尝过电椅的滋味儿,没想到小时候那么崇拜的科学家爱迪生,居然也能参与制造这么恐怖的玩意儿。可是她却已经尝试过了。此时她像块肮脏的破布被扔在墙角,她根本无法回忆起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现在她的脸上红肿不堪,全部是被那一帮人给打的。原本白皙水嫩的脸颊,现在已经高高肿起来,眼睛肿的已经只剩下两条儿缝。阮歌在心里自嘲着,幸亏这个封闭的房间里没有镜子,否则,若是自己照了镜子,还不得被自己现在的这副尊荣给吓个好胆儿的。
“嘴居然这么硬!只要你说出资料藏在哪儿,我保证你会没事,而且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满脸横肉的男人指着她的鼻子阴森森的说。
阮歌动了动,张开血红的眼睛,弯起嘴角,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脸上无比妩媚的微笑,就像来自地狱的女鬼:“你们想要的,我有。”
男人皱了皱眉,却还是走近一步逼问:“快告诉我,在哪?”
“在我心里,你要不要挖出来找找看?”阮歌打趣地说,说完狂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啪!”狠狠两巴掌搧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儿。
“该死的疯女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看你这几天还是过得太舒服了,不若我再给你松松筋骨。”
阮歌牙齿咬的咯吱响,硬撑着恐惧又冰凉的身体。
阮歌绝望地闭上眼睛,看来她的死期到了。刚想用力咬右边一颗牙齿,突然封闭的屋子的门被推开,‘砰、砰一砰’接连一阵枪响,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接着就是屋子里几个看押她的人的惨叫,再然后一片寂静。
阮歌颤抖地睁开眼睛,是他,那个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把他的骨头敲得粉碎的人。
门口站着个一身黑衣的戴着头套的人,身材英伟,只露出一双幽深明亮的眼。就那样看着阮歌,无声无息。
最终黑衣人走到阮歌面前,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可是阮歌早已不能正常的走路,他背起她向外面冲去。一路上倒是顺利的很,没有太多的人阻拦。黑衣人一直背着阮歌冲出了地狱,阮歌趴在他背上,无声的笑了。
大雨滂沱,黑暗中不辨道路。那人放下阮歌,摘下头上的头套。阮歌仿佛能看见雨水顺着他脸上硬挺俊美的线条肆意流下。“阮阮,我来晚了对吗?”他一把将阮歌搂进怀里。阮歌冰冷颤抖的身体,瞬间感受到从他身体上带来的温暖。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比我预料的快了些。”她笑着说。
那人身体一紧:“阮阮,我......”
“在抱一抱我,像从前那样。”阮歌凄凉地笑着。
纵然夜那么黑,她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瞬间变冷的身体。
阮歌抚摸他满是雨水的脸“你花那么大的心思接近我,恭喜你,你成功了。”
他一颤,不知过了多久,“噗嗤”一声,笑了。
他说:“看来你还不是太傻。”
“你很想从我这要那东西是吗?”
“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他已经不再掩饰他的目的。
阮歌本来冰冷的心,又像刀插一样疼。
“我说过,那东西就在我心里,要不要挖出来找找看?”阮歌淡笑着。
他冰冷地说“你别固执了,没用的,把东西给我,你还有生路。”
阮歌笑了:“我这一生最痛苦是遇见你,最快乐的事也是遇见你。”
说完这句话就像又经受一遍那些酷刑。
“你想要的都在我心里。现在我一无所有,起码我还拥有我的心。”
“你知道,我们的手段。”他的笑容有些闪烁。
“能再吻我一下吗?”说完这句话,她说的就像每次跟他约会时一样甜蜜羞涩。
那人的嘴唇像被吸引,慢慢地想要附上了阮歌冰冷的唇。
可是最终阮歌却躲开了那个吻,她选择了释怀。
她使劲儿地上下颌用力一挤,牙齿也在同时咬破。毒药瞬间进入她的身体,不到几秒钟口鼻中已经开始有了血迹,可是又瞬间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她依然妩媚地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祈求苍天,我们永生永世,死生不复相见。”
缓缓合上双眸,最后一滴泪落下就再也不会流,没有了痛苦、绝望,她缓缓地滑入他的怀里。
雷声滚滚,阮歌却觉得很安静,好像有人在喊“阮阮”,有些歇斯底里,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