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走到安晚晴身前,正巧挡在了安晚晴与兰墨之间,一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揽在怀中,一手轻扶她的手“我们走吧,快来不及了……”
安晚晴狐疑的看了一脸镇定平静的脸,瞧不出其中深意,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还挂得高高的太阳,现在最多也才下午两三点,离晚上还有四五个小时,云家离皇宫有那么远?需要这么赶?
安晚晴已然忘记方才咳嗽的人,并未回头看兰墨一眼。
望着双双离开的身影,兰墨的眼底泛起微微泪光,朝前追了几步,口里讷讷喊着“小姐……”
秋霜上前劝道“姑娘今日精神放好了些,姐姐既然是姑娘的婢子,必不会让姑娘再劳心伤神才是……”
兰墨听着秋霜的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直直望着相亲相近渐渐远去的背影,笑意渐渐微微转变成了苦涩。
安晚晴站在马车边上,金碧辉煌威严气派,错落有致有条不紊,一国之都,大抵如此吧……
云初轻声道“皇宫很大,如果走得累了你就跟我说,皇宫地形也复杂,你一定要紧跟着我。”
安晚晴点头却心存疑惑,为什么说她要跟着他,难道他不能跟着她?转念一想,皇宫规矩甚多,男女授受不亲不说,怎么能容许在皇帝的后宫像云初在云府那样可以将她揽进怀里。
果然,云初道“走吧。”
一人当先走了出去,却回过头来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晚晴,见他转身又看向自己,才迈步跟在了他身后,一前一后,云初步子迈得极小,走得极慢,倒让安晚晴有些焦急。
亭台雨榭之上,回廊宽敞明朗,正对着那一抹夕阳余晖染透白云苍狗,温暖的昏黄,偶尔几处却似有桃红一般醉人温柔的姿色懒懒躺在高天之上,却并不一一相同,很美,这样的宁远的美,曾经,也没见过几回,只每一相见便深深倾慕她的鬼斧神工,天然雕饰,她是移不开的眼的。
落日,柔美与壮丽彼此交融,只要抬眼去看,是没有人不会被她的奇幻瑰丽,神奇自然所俘虏的吧……
二人安静的共沐一轮夕晖,云初许是见多了,比安晚晴先走出令人流连忘返的落日美景,她的双眸倒映漫天霞云,幻丽奇异,平静之中闪烁的震撼,他知道她喜欢,无比的喜欢这落日之景,这也可以让她极为安静,像此刻一样深深沉醉其中,不归便不知天色已晚,不归便不知心中所痛,他不想在他还不能为她分担她的害怕与伤痛时,她承受得太多,如果还不能坦诚相待,至少也要让她感觉到平静宁和,心境宽和了如果不能融化心中之痛至少也能起到些削减的作用。
云初的目光是灼人的,让人难以忽视,安晚晴的脸像是被夕晖晕染了一般,添上柔和的暖色,柔静之美不亚于在天穹之上的余晖,她侧转头定睛看着云初,见他并不理睬自己,只是一眼迷离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便轻轻一咳,轻易的拉回他飘飞的神智。
云初压在长袖之下的手微微向上抬起几寸又慢慢放了回去,柔和相问“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常常陪你看,云府里也有一处观景的好地方……”
云初突然的欲语还塞,引来她探寻的目光,云初才道“你到过那儿的,络玉苑背后的花柳湖……”
他深幽的眼中染上浓浓的星芒,痴痴落进她的双眸之中,安晚晴的心微微一颤,立即便转过了身。
清透明亮突然回避,云初的心缓缓下沉,望着她的眼角“玉儿,答应我,不管如何都不要伤害自己……”
安晚晴的眼角蕴起水波,又如退潮般猛的尽逝,她轻轻点头,心中莫名的悸动酸痛,眼角的湿润,她告诉自己是因为长久直视落日之美而疲倦不堪,一旦选择了回避,编出一个理由,谎言,轻易的便将所有微微浮现的波动彻底掩盖。
云初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立,云初问“玉儿,有没有想过再找找自己的家乡?”
云初问了一个极不该触碰的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就如一把利剑深深的扎在安晚晴心上,安晚晴才将血止住,但扎进心里的利刃还没有拔出,只要轻轻一触碰便会带着噬心的痛。
眼角余光,他瞥见了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坠落顺着脸颊,沿着下巴,划出晶莹璀璨的碎裂清光,她还是介意的,并不是说一句人活着应该大步朝前,其余一切都没关的吧……
他侧转头,她的眼中粼粼波光被余晖映度上明亮却倏尔又转暗,亮起又转暗,不知往复多少次,却仅仅只流了方才那一滴泪。
安晚晴怎么可能不想,她恨老天夺走了最爱她她也最爱的爸爸的生命,她恨她竟然轻易被她的男朋友欺骗,还有她怎么可能不想她的方雅,这三样,已经与血脉相融,即便被她下定决心掩埋,但那种刻骨的痛与伤依然清晰无比。
云初将她的身子轻轻一挪,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无比“玉儿,云府以后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想找找家乡,我也可以帮你的……”
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揉进了怜悯心疼,安晚晴不知如何说,她不想伤他的心,越来越不想,越来越不忍,既然是要一个回答,答应下总是没错的……
但安晚晴没有想,承诺,她轻易的答应了,并没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她真的就能做到吗?短短几天,她已经向云初点了好几次头,这轻易而来的答应,难以消除云初心里的担忧与不安,虽看着她有些迟疑,可他也不敢相逼,应下了总还是好的,至少说明了她愿意……
亭台后紧连着的楼宇之上,明黄之色被湖风缓缓拂动,跟在身后人轻声道“皇上不过去?”
云汉国的皇帝云阳望着无限美好的夕晖“不去了,搅了人家好雅兴。”厚重的声音添了一分怅惘遗憾。
云阳转身离开,身后的人紧步跟上“奴才瞧着将军好似很喜欢那姑娘……”
云阳的眼中暗波一转“他喜欢就好……”
奴才一怔,然后微微弓着腰伴在一侧“可是将军的身份地位,那个姑娘……”
云阳对此是有所耳闻的,无父无母,无祖无籍“他当真喜欢,郑便收她为义女。”
奴才沉默了,皇帝似乎并不忌惮云家遮天蔽日的权势,还在一味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