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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房间里布置的却非常简单,靠北边的墙壁下,摆放着一个宽大的青木供桌,上面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之中正点着一支手指粗细的红色燃香。袅袅的青烟飘起来,令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之气。
青木供桌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诡异的图画。萧寒只看了一眼,便吓的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那图画上画的,竟然是一个身穿蟒袍的青面红发厉鬼,红发厉鬼头戴金冠,青蓝色的怪手中拿着一本古怪的书籍和一支秃笔,目露凶光,冷眼盯着四方。在那厉鬼的四周,围着许多面目骇人的各种鬼怪,种种可怖神情全在画上。
萧寒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个传说之中的仙师,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中,供着这样一幅诡异骇人的图画。
房间的东面,是一张简单的石床,石床上除了一张碧绿的竹席和竹枕之外,别无他物。房间正中,却摆着一张青木圆桌,几个简单的青木圆凳。青木圆桌上,放着一把玉壶,几个玉杯。
白发美男子此时端坐在青木圆桌旁,拿起玉壶,萧寒注意到,玉壶的壶口,有袅袅水汽氤氲,他距离那白发美男子至少有一丈远,依然能够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闻之令人心神一振,想来里面泡的也绝非凡茶。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萧寒大半日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休息,已经感到有些疲累和饥渴。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却没有说话。
白发美男子斜眼看了看萧寒,指着旁边的青木圆凳道:“坐。”
萧寒却没有去坐,而是向白发美男子行了个晚辈礼,这才出口问道:“仙长,您刚才说要收小子为徒,不知是不是真的?”
白发美男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奇怪的微笑,道:“不错,老夫是这样说过。怎么,你不愿拜老夫为师?你知不知道,放眼整个云中府,甚至整个大赵国,想要拜老夫为师踏上修行道路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老夫却看都懒得看一眼。”
萧寒微微心惊,同时也有些激动,不过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子不敢,只是小子有些疑惑,就算小子有能够修行的灵骨,恐怕也不值得仙长深夜亲自身入囚室吧?想必这天下能够修行之人绝不会少,仙长为何偏偏会看上小子呢?”
白发美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哈哈笑道:“你很聪明,老夫更加感到欣慰。看来老夫这趟没有白跑。不过,你却是说错了,这天下真正具备能够修行灵根的人,其实并不多。放眼整个大赵国,两府十三县的亿万人口之中,也不过才有聊聊数万身具灵根之人而已。就拿这天马镇来说,方圆百里近百村庄,十数万人口之中,却只有两三个身具灵根者,而你,便是其中之一。凡俗之人,只当修行者能够长生不死,其实不然,我等修行之人,寿命也是有定数的,不过就是比凡俗之人多活数百乃至上千年而已。宗派需要发展和延续,修行者却有限的很,你说说,老夫是不是应该找上你?”
萧寒听完白发美男子的话,内心的震动和惊喜,可想而知。这就如同当下大赵国察举制拔擢人才一样,大赵两府有两大文官世家,这两大文官世家,不仅把持着朝廷的政事,也把持着两府人才察举以及官员任命考核。国家就这么大,人也就那么多,真正的人才,其实也没有多少。那些世家大族,要想延续家族的辉煌,势必要不断的招揽人才进入自己的家族,然后再向朝廷推荐,或直接入令尹府任职,或外放地方为官,为大赵国效力,从而壮大他们的家族。
这个仙门宗派,听白发美男子的说法,恐怕跟当下的令尹府和武侯殿类似。
萧寒此刻内心其实非常焦灼,母亲生死未卜,他无时无刻不再为母亲的安危担忧。只是,无论先前,还是现在,他都处于被动之中。尤其是现在,他连自己身在何方都还不清楚,内心的担忧,可想而知。
机会摆在眼前,萧寒掂量之后,觉得只要能够拜入此人座下为徒,想必他贵为修行的神仙中人,必定有方法拯救自己的母亲,于是郑重的拜倒下去,双手拱手作礼,说道:“小子萧寒,愿意拜入仙长门下为徒,多谢仙长指点教化之恩!”
白发美男子哈哈一笑,等萧寒行了拜师之礼,这才右手虚抬,萧寒感到一股柔和力道自肋下生出,不由自主的便站了起来。白发美男子道:“甚好,你拜老夫为师,不可不知老夫宗门和名讳。为师所在宗派为药王门,宗派传承设在宝隐山药王谷中。老夫巫奇扬,为药王门丹药堂长老。你今日拜老夫为师,按照咱们药王门的规矩,徒弟入门,师傅应该赐一些见面礼。可惜你现在还没有开始修行,所以,普通的法器你也用不上,而你天生八字五行圆满,为五行灵骨,为师今日就传你一套《上清感应诀》和一粒聚元丹。为师见你行止有礼,言语有度,显然是个读书人,而这《上清感应诀》首重感应和领悟,为师乃是水火木属性的灵骨,并未修炼过这《上清感应诀》,于你修行倒是无法过多指导。不过,你初次接触修行界,对于修行界的规矩恐怕还不知晓,为师早年闯荡,闲暇时写过一些心得和见闻,你不妨参照着看看,想来对你也有一些帮助。”
原来,这白发美男子巫奇扬竟是大赵国第一大宗派药王门的长老,身份地位颇为显赫,又是药堂长老,在整个大赵国修行界,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这些萧寒自然不知,懵懂的萧寒,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拜的这个师傅,在大赵国是个多么特殊的存在。
巫奇扬一拍腰间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蓝色袋子,一道蓝光闪过,手中便多了两本线装古书和一个小小的玉瓶。萧寒恭敬无比的走上前去,然后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把巫奇扬手中的东西收下。这一过程中,萧寒始终显得恭恭敬敬却又神色平静,让巫奇扬颇感讶异的暗暗点头。
萧寒退回去之后,扫了一眼手中的两本线装古书,一本上面写着《大五行上清感应诀》八个古篆字,萧寒倒是识得,下面落款却是个太上老子聃五个小篆字。萧寒虽然熟读史书经典,却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暗暗称奇。另一本书上却是《修行入门心得》六个隶书小字,落款为奇扬子三个草字,想必这本就是自己的师傅巫奇扬手书的修行心得和见闻了。
最后一样的那个小玉瓶,颜色青碧,拇指大小,握在手中,温润滑腻,想必里面装的就是一粒所谓的聚元丹。萧寒暗暗想,不知这聚元丹有什么用,听名字,莫非是能够使自己凝聚元气的丹药?若果如此,那这粒丹药肯定很宝贵。
萧寒暗暗感激不已,巫奇扬刚刚收他为徒,就送了他这么多东西,再想想萧元豹父子如此恶毒的对待自己一家,越发感到人心善恶难测。
“师傅,徒儿还有一事,不知师傅能不能帮忙解决?”萧寒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反正现在已经是巫奇扬的弟子,母亲的事还是请他出手帮助才好。欠了巫奇扬的人情,一件是欠,两件也是欠,只要今后用心修行,找机会好好报答师傅就是。
巫奇扬雪白的剑眉一扬,摆了摆手叹息道:“萧寒,你的事情,为师多少知道一些。有些事,也是该让你知道了。其实,为师去寻你之前,就去镇衙门的停尸房看过你母亲。节哀吧,你母亲因为受伤过重,加上身心交瘁,已经过世!她的尸体,为师已经取来,放在了百草堂后院的杂物间。为师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会儿派一名外门弟子,领你前去,帮你操办丧事。”
萧寒闻听噩耗,双目陡然之间失神,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跪倒下去,手中的书籍和玉瓶,哗啦的自然滑落,眼看玉瓶就要落到地上,巫奇扬眼神一冷,右手骈指,轻轻向前一指,一道水纹一样的蓝色气息瞬间到了萧寒身侧。两本书籍和玉瓶,恰恰落在那道蓝色水纹之上,浮了起来。
巫奇扬语气有些冷漠的喝道:“萧寒!为师不得不点醒你!你即将踏上修行之路,凡间俗世一切情缘,若不斩断,修行之路,寸步难行!你,好自为之!”说着,苍白枯瘦的大手一挥,一道蓝色的水雾气息包裹住萧寒,向外一送,青木门自动打开,萧寒便被丢出了巫奇扬的房间。
萧寒被巫奇扬一喝,不知怎的,心神瞬间清醒过来,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房间之外。两本书籍和那个玉瓶落在胸前衣服上,除却书籍和玉瓶,他胸前衣服上还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青木牌。
“这块青木令,是你作为老夫弟子和出入百草堂的凭证,你的住处就在百草堂后院,好自为之!”师傅冷漠的话语,淡然传入他的耳中。
萧寒此时心神散乱,草草的把两本书籍和玉瓶收入怀中,手中握着那块刻写着“萧寒”两个篆字的青木牌,站在明亮的大厅之中,一时之间,却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