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小叶终究没有熬过去,死在了住房里。红儿去前院送完衣裳还没走进杂役院就接到这个消息,她飞奔到小叶的病床前,看见小叶僵硬地躺在床上才相信这是真的。红儿跑到刘婆子那里大闹起来,她不相信一个简单的风寒就能要了小叶的命,前几日瞧病的大夫还说小叶要不了几日就能痊愈,怎么突然就病逝了呢,绝对是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刘婆子表情淡淡地说道:“不就是一个下等奴才死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当初五少爷的衣裳被她洗坏了,我拿别人顶了她,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难道现在还要我给她请几个和尚做场法事才行?你也太心善了些,请和尚不要钱啊,做法事不要钱啊!“
红儿愤怒地对刘婆子说道:“杂役院莫名其妙地死了多个人,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但是小叶是我的小姐妹,我必须给她伸张正义。你今天要是不彻查此事,我就闹到前院去,前院的管事王妈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手段也极其残忍,我不相信你不害怕王妈妈。还有,你背着王妈妈在玄府后巷接私活,又贿赂王妈妈的手下,这事要是被王妈妈知道了,你今后的日子怕没有现在这么舒坦。”
刘婆子又气又恼,她将刚擦过鼻涕的棉布帕子甩在红儿脸上,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姨母,你娘死后一直是我照顾你,你竟然没有一丝感恩之心,我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你还不如我的养女翠儿孝顺体贴,我真不该将你养大,趁你还小不懂反抗就把你丢进茅坑。”
红儿冷笑,“我娘亲是怎么死的,你我再清楚不过,要不是替你背黑锅她能早早离世?我娘亲去世之前叮嘱你要厚道待人,你可做到了?你竟然有脸在我面前提我娘亲,你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刘婆子恼羞成怒,对身后的翠儿和小黎子说道:“把红儿给我管进房里,她没有恢复正常不要放出来。”
红儿高高地仰起头颅,对刘婆子道:“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就咬舌自尽。”
刘婆子冷笑,那双狭长的眼里充满算计和冷酷,与平素内敛粗俗的样子完全不符,“你要是敢自尽,我就打死小雨。大不了我从外面廉价买几个奴才进来,我不是奴身,有买奴才的权力,前院的人才不在乎杂役院的人谁走了谁来了,只要不耽误活计就行。可怜小雨要为你陪葬,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你们三个一起上黄泉路,小叶最后不要走太快,要不然你俩追不上她。”
红儿一愣,半晌又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的本性,你怎么会受人要挟。这样,我们各自让一步,小叶去了也就去了,我不再追究,但是今后我不允许杂役院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消失或者死亡。还有,那几个小奴才的月例必须发给他们,是谁悄悄吞下去的,大家心里有数。”
翠儿面色一紧,她轻轻撞了刘婆子一下,刘婆子并未理会她。刘婆子看着红儿,面色逐渐好转,最后笑眯眯地说道:“咱们就这样约定了。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实诚、善良,真是随了你母亲。”
红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生怕再和刘婆子多说一句就会吐出来。
红儿办完小叶的丧事,就将百夏茉挪到小雨的厢房,从此百夏茉不用再日夜不停地浣洗前院下等奴才的衣物,而且还有碎银子拿,住宿条件也很好很多。小雨待百夏茉较之前好很多,跟她说的话更多了,玄府的信息她了解的更多。比如说,她们伺候的五少爷,就是传说中一夜屠城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的嗜血狂将——玄玥倾。
这两天前院似乎很热闹的样子,送到杂役院清洗的衣物增添许多。小雨将刚收回的华丽袍子小心翼翼地拿进屋里,然后耐心地给百夏茉示范怎么将衣物熨平整,百夏茉看到小雨手里的男士袍子精美华贵就问道:“这是少爷的袍子吗?”
小雨将长袍放在干净的木桌上,一边试探熨铁的温度一边说:“是的。明日就是五少爷十四岁生辰,这件袍子是皇上赏赐的贡料特制而成,咱们一定要认真对待。”
百夏茉小声问道:“姐姐你见过五少爷吗?他是不是特别凶残?”
小雨立马皱眉叮嘱道:“万不可诋毁少爷!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你小命不保。五少爷十二岁就上马打仗,首战就获得巨大胜利,他哪里是凶残,应该说是威武。”
百夏茉第一次发现小雨的修辞手法用得不错。
两人说话间,前院来了人了,来的是两个一等丫鬟模样的姑娘,她们先是询问刘婆子在哪,得知刘婆子并不在杂役院两人一改温柔大方破口大骂起来,那骂起人的阵仗哪里像十三四岁的姑娘,简直就像四十多岁的中年泼妇。红儿和翠儿乖巧地任两位前院来的姑娘破口大骂,红儿一脸平静和镇定,翠儿面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嘴里悄无声息地回敬着那两个丫鬟。
末了,骂人的小姑娘才提及正事,“明儿就是五少爷十四岁的生辰,老爷准备大办,谁叫咱们五少爷前些日子在练武场上拔得头筹,赢得皇上亲自嘉奖!那丹家六小姐是必须要来的,听闻她明日要带上雪球过来,雪球喜欢小孩子跟它玩,咱们院里年纪最小的大概只有刚来的那几个奴才吧,都叫出来给咱们瞧瞧,别找个木讷的过去丢了主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