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金钟花、连翘、梅花、结香、杏花、白玉兰、紫玉兰、贴梗海棠、西府海棠、紫荆、紫藤、金盏菊、虞美人、雏菊……公主府园中百花争艳,娇艳不过牡丹;而府中客人,各家千金之间争艳,却都比不过秦羽凤了。
女子蛾眉曼睩,翩若惊鸿,莲步婷婷走来,霞裙月帔,一顾倾城再顾倾国,自现身便夺了满园华光。菱儿和琴音一左一右相随,也是眉清目秀,气质不输小家碧玉。
三人没走几步,便迎上了长公主,长公主封号长平,是唯一在世的公主了。虽不是当今太后所出,与太后的关系却是好的不一般,经常去万宝佛寺看望太后,一去便会达一月之久,期间陪太后念经参禅,可能就是此原因,年逾四十依旧美丽。
秦羽凤向她行礼,未完便被扶起,长平长公主一脸慈爱,笑容可亲,“是凤儿吧,可别那么见外,想当年我与你母亲还是手帕交。唉,自你母亲辞世,你被你父亲带在身边,在边关吃了近十年风雪。一晃多年,凤儿都那么大了,我却没好好看看你。”说完轻抚了两把秦羽凤的玉手,再碰时,已经从手上退了一只玉色上层的碧玉镯子,要给秦羽凤戴上。
“长公主殿下不可,臣女承受不起。”秦羽凤作势要跪下,长公主将人扶着,硬生生的将镯子戴在了秦羽凤腕上,无法推辞,秦羽凤只好戴着。
“谢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满意的笑了,“走,跟我进府,以后你将我当姑姑看待便是。”
姑姑!还自称“我”而不是“本宫”。
秦羽凤惶恐状行礼:“臣女不敢,您既然和母亲是手帕交,自然是当作姨母看待,臣女万不敢可诸位皇子公主相争。”
“是我错了,我错了,凤儿别见怪才是。我们走吧。”这才真正作罢,一块进府。
到达宴会地点,秦羽凤先看到的不是满园春色,而是园中数十位男子。菱儿和琴音动作迅速,琴音身材高挑挡在前面,菱儿取出面纱帮秦羽凤遮掩。面纱并不是若隐若现的一般白纱,秦羽凤在上面用粉线白线织出梅花花瓣的样子,简单不显突兀,遮掩效果更好不止十倍。弄好后,琴音率先请罪,“奴婢失礼,请长公主及小姐责罚。”
长公主面色难看,强自做出笑脸,“你这丫头,有着你们主子罚吧。”
秦羽凤:“回府后领十板子,罚两个月月钱,以后切不可在长公主面前无礼了。”
琴音叩头谢恩:“谢小姐,谢长公主。”
“起吧,跟在菱儿后面,不要再在长公主面前碍眼了。”秦羽凤说一番狠话,对长公主笑了笑,“殿下,我们走吧,园中风景很好,臣女已经忍不住想观赏了。”
“好。”
四皇子近而立之年,王妃侧妃一大群,自然是不能再娶位高权重的武安侯的嫡女。秦羽凤料定他定会趁着春闱之热未退,让依附于他的权贵之子娶自己,可还是没料到竟然有那么多人,还有很多是今年的进士热门,那么快便招揽到了。幸好琴音菱儿反应快,及时遮住,不至于太过受关注。
行事滴水不漏,这是从入门到现在长公主对秦羽凤唯一的看法。
席座分男女和里围外围,秦羽凤到的偏晚,长公主领她到里围已经只余下第二个位置了,第一位坐着皇上的小女儿清河公主,第三位坐着的便是长公主的女儿端阳郡主。秦羽凤并未再多言语,直接却之不恭的坐下了。
寻常赏花宴哪里会有男子?眼见大多女子都佩戴面纱,秦羽凤已经料定长公主用了两种请帖,面纱之下脸色不免难看。
宴上有那么多名门子弟,还有春试已经十拿九稳的大才子,自然不会冷场。秦羽凤看个开心,一直很给面子做出大家闺秀端庄温婉的模样。长公主府献上乾鲜果品各十六碟,如榛子、松子、乾葡萄、栗子、龙眼、核桃、荔枝等,鲜果如柑子、石榴、香水梨、樱桃、杏子等,秦羽凤挨个见自己喜欢的吃了个遍,还塞给菱儿琴音不少。在这种男子以美色入食,女子矜持害羞的时候,秦羽凤的进食速度不光胜过女子,连多数男子都比了下去。
然后秦羽凤就听见一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正是出自端阳郡主之口,秦羽凤不禁脸红,不再动吃食。
一停嘴,麻烦又来了。“秦羽凤,那日元宵灯会你赢走了‘灯王’,之后一个月未出门,难不成日日在家只玩一只灯吗?”开口的正是英国公府的殷瑶瑶。
秦羽凤笑避重就轻:“怎么是一盏呢?我赢了三盏。”
“那你是三提灯玩了一个月?”殷瑶瑶继续咄咄逼人。
秦羽凤:“非也,父侯和两位兄长还从边关送来三提灯,皇上也赏了一对灯,有那么多,我便是日日看也不嫌烦,如何不能把玩一个月?倒是殷小姐,你没有赢得花灯,该不会一个月余都在外面看别家的灯吧,其实我不介意送你一盏,便是那‘灯王’也成,要么?”
菱儿立即接嘴,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却听得清楚:“小姐小姐,你可别这样,英国公府哪里会缺区区一盏灯?别说‘灯王’了,哪怕是‘灯皇’,还不是想要便要?不对不对,小姐还是给殷小姐一盏吧,英国公若是得了好灯,那么多孙女,送给哪个还不一定呢,殷小姐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善良醇厚,定不会争抢,那岂不是永远得不到?唉,小姐善良,送她一盏吧!”说完做出不舍痛惜状。
秦羽凤恍然大悟,看向殷瑶瑶颇为怜悯:“殷姐姐,回去我便命人送灯去国公府。”
殷瑶瑶气得不轻,身边婢女已经脱口而出,“胡说,我们小姐要什么没有?谁将一盏破灯放在眼里?”
秦羽凤淡淡看她,“是吗?菱儿听见了?回去便将所谓‘灯王’烧了吧,破烂送不出去,留着也无用。”
秦羽凤抿了口水,眼中似有寒冰射出,“殷姐姐,明年,想必灯会上见不到你了吧,可惜。”
语毕,原本对殷瑶瑶颇有好感甚至准备让家中求亲的都收回目光,看也不看殷瑶瑶,任谁都听得出来殷瑶瑶名花有主,已经不是妻子人选了。
杀人于无形,不外如是。
之后殷瑶瑶做再多都没挽回败局,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大概便是她这样的了。
口齿太过伶俐的结果便是没人再敢招惹秦羽凤,她便也趁机看了场男子一席的诗词比拼,而且被一人风采吸引,之后那人果然状元及第好不风光。
回府后秦羽凤按照在长公主府说的,先是打罚了琴音,而后烧了赢来的几盏灯。不过秦羽凤也是真爱那盏灯王,将灯罩拆了下来,只烧了灯架。最后叫秦宇征留意一下那名文采斐然的郭公子,一天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