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娘娘,燕窝粥熬好了,娘娘是现在喝,还是,”
太子妃张氏正是皇太孙萧烨离的生母,此刻进来的,是于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宫女芜央。芜央自太子妃还是宣世子妃时,就已在其身边。
“本宫现在有些乏,先搁着吧。”午时艳阳高照,阳光微暖,正适合小憩,太子妃此刻卧在软榻之上,半撑起身子,看向芜央,“太孙宫近日的情况如何?”
“孙嫔娘娘与太孙殿下青梅竹马,如今,最受太孙殿下宠爱。其他的几位,太孙殿下虽不极宠,但也不冷落,偶尔会去上几次。惟独,太孙妃娘娘那儿,太孙殿下是一次也没有去过。”
“他这是在与他皇爷爷怄气呢,还是小孩子脾气。”太子妃笑笑,睡意顿无,便对芜央伸手,让她伺候着起身更衣。
“太孙宫内,近日还发生了一件事,孙嫔娘娘处置了一位身边的宫女。”芜央给太子妃套上外衣,同时这般说道。
“哦?那宫女犯了什么错?”太子妃忽而有些兴趣。
“口舌之过,听闻那名宫女对太孙妃娘娘乱作议论,被孙嫔娘娘掌了嘴,罚下去了。”
“她倒是懂得分寸。”太子妃微微凝神,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孙嫔娘娘到。”
“娘娘,不知道,她现在来这里作什么?”此刻,芜央站在太子妃身旁,不禁小声道。
“出去看看罢。”拂了拂袖,太子妃便是往外走去。
“妾有罪,”孙迎初跪在地上,见太子妃前来,立刻微低下头,“妾管教身边下人不力,让他们失了分寸,还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下人若是犯了错,你再严加管教就是,本宫何苦要罚你。芜央,扶太孙嫔起身。”太子妃只开口道,语气极淡。
在芜央的搀扶之下,孙迎初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受太孙殿下宠爱,是你之幸,可这份宠爱也同样令你走在了刀尖之上。你在本宫身边待了七年,本宫一直都知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看着孙迎初,太子妃这才开口,“有些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妾谨记太子妃娘娘的教导。”孙迎初当即应下,并对太子妃福了福身,未过多久,便退了下去。
太子妃看着孙迎初的背影,眸色平静,悠悠而道,“她身边的不少下人,都是从太子/宫过去,她这趟来,不止是请罪,而是要让本宫给她句话。现在,她估计是要整顿长庆阁了。”
“孙嫔娘娘这点,倒是挺有太子妃娘娘您年轻时候的风范。”芜央也是看着孙迎初长大,如今看她应对宫中诸事,亦是心有赞叹。
“谁说不是,若是当初,罢了罢了。”太子妃恍如想起了七年来孙迎初在她身边的日子,说道这里,却是叹了叹,不再去想。
“这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既有宫女敢胡言乱语,太孙妃那儿,定也有风声传去。芜央,一会儿,你去太孙妃那走一趟。”太子妃神色微沉,对芜央道。
“是。”
孙迎初回到长庆阁时,那副皓月当空图已被裱好送回,放置在外室之中,极为显眼。瞧见孙迎初回来,绮真欢喜的迎了上去。“娘娘,画轴的十分贵重,足以看出太孙殿下对您有多用心。”
“你们先下去罢。”孙迎初站定,专注的看了这幅画许久,却是突然对周围其他的宫女道。这画,该收起来。
绮真心里有些疑惑,待其他人都退下之后,才小声开口,“娘娘,可是太子妃娘娘那儿,”
“太子妃娘娘准了我整顿长庆阁一事,但是,太子妃娘娘的亲疏态度却已十分明显。”孙迎初心下有些失落,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的确定,却是硬生生的在她心里剜走那些情分。
“娘娘,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绮真都会尽心尽力伺候在娘娘身边。”绮真闻言,面色一紧。
“说来,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可信的。”孙迎初微微一笑,看着绮真,警醒道,“今日绿如的事,你应该还记得。绿如我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的胆量如何,我很清楚。早上的事,只怕是有人故意指示了她,想要借此来掀起风浪陷害于我。”
“既然如此,那娘娘还将她留在长庆阁,奴婢这就去将她遣走。”听到孙迎初这话,绮真顿时大骇。
“此事不能着急,将绿如继续留在身边固然有危险,但是,赶走了一个,依然会有第二个‘绿如’,第三个‘绿如’,更让我们防不胜防。”孙迎初立刻将绮真拦住,缓缓说道,“我之所以将她继续留在身边,也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她。”
绮真听完,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对于长庆阁中的众多宫女,绮真心里亦是渐渐开始有了防备。
若说长庆阁位处偏僻,太孙妃孟媛芝所住的玉华阁便是占据着极好的位置,往东望去,能清楚的看到皇太孙日常处理政务的太启殿。
但是,即便孟媛芝所住的地方位置再好,却依旧是冷落至极。
靠在锦桌之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庭,孟媛芝不禁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米酒,端至了唇边,“纯儿,你说,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在看本宫的笑话。”
“娘娘,别再喝了,虽是米酒,但也有后劲,若是让别处的人看到您这样,只怕又会生出闲言碎语。”纯儿是孟媛芝由娘家带过来的婢女。
因孟媛芝不受宠,她底下的宫女在太孙宫的日子亦是十分难过,尤属纯儿更甚。经过这段时间的欺凌,纯儿比孟媛芝更清楚这座皇宫的可怕。
“闲言碎语怕什么,纯儿,我来给你念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不知心恨谁,呵呵。”孟媛芝笑了笑,心下极为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