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老五看着段杨没有反应,只好自告奋勇,“哎,医生,我是,我是家属。”
护士过来带着具老五去办住院手续,段杨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该去看看段萌的。
段萌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皱着。段杨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涩,洗胃肯定不好受吧,她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段杨长长呼了口气,给他老爹打电话,通知他们来医院看女儿。
段家大家长段政淳是被段夫人一路拉扯着进了医院,“哎呀,你快点儿!女儿都躺在病床上了,你还在这里不紧不慢的!存心要急死我吗?”
段政淳没心思跟老婆计较,腿脚不方便的他,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妈妈在这儿呢,不怕啊!”段夫人一进病房,顿时把段杨和具老五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段杨赶紧扶着自家老娘,他可是清楚段夫人的,绝对比段萌有过之而无不及,段家夫人发起狠来,失手打死具圣殷都是有的。
段政淳气喘吁吁的也进了病房,“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呢?这傻孩子!”
段家二老守在病床旁寸步不离,段杨和具老五两人对视一眼,段杨拉开段大家长和段夫人,“爸,妈,人没事,医生说可能伤到脑子了,你们也别太担心,圣殷哥已经联系了认识的医生,正在来的路上了。”
段杨给具老五使了个眼色,具老五擦擦手心里的汗,“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放心,小萌所有治疗费我来承担,我知道这也弥补不了什么,如果小萌出现了任何问题,我都会承担责任!”具老五为了表明自己会负责到底的决心,就差指天发誓了。段夫人又岂止是容易相与的人,“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我们也是看你成熟稳重,才有意要把女儿托付给你!你可倒好,连婚都没订呢,就把我女儿闹到了要自杀的地步,我们怎么敢让你负责?”
具老五被段夫人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段政淳听了半天,由着老婆发泄完了情绪,才清清嗓子,“来,圣殷,跟我出来聊聊。”
段杨不知道老爹给具老五说了些什么,他们回来时,具老五脸色有些难看,而老爹神色如常。
“行了,这里有小杨和圣殷看着,咱们先回去,等小萌醒了再过来。”段夫人被段政淳不情不愿的拉走了,段杨和具老五俱是松了口气。
“我爸是不是骂你了?”段杨问,看他的脸色,像是自己挨完骂的表情。
“没,比骂了我还惨。”具老五刚想要点根烟,段杨立马伸手拦住他,“干嘛呢,这是病房不知道吗?”
具老五扔了烟,“你爸说负责可以,不论以后段萌怎么了,我都要娶段萌。”
具老五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段杨知道错不在具老五,这条件有些无理了,段杨拍了拍具老五的肩膀,“又不是现在就让你娶,回头我和老爹说说,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具老五摇摇头,“可我已经表过态,说会娶她了!”
具老五快要哭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傻逼呢?”
段杨有些想笑,是够傻逼的。
段杨知道具老五说要娶段萌多少是看在了他的面子上,只有段杨亲口说不需要他负责,具老五才能不用背这么大的包袱,可段杨看到病床上虚弱的妹妹,心里有些动摇了,他当然希望妹妹能如愿以偿,可是兄弟的幸福他也不该被牺牲。
段杨很纠结,第一次失眠了。
具老五要求睡沙发,把陪护病床留给了段杨。两人都没睡着,大眼瞪着小眼。
“你说段萌哪里差了,你就老看不上她?”段杨干脆坐了起来,和具老五聊聊。
“她从小就和咱们混在一起,我拿她都当自家弟弟看,你说我能对自己的弟弟动感情?”具老五也坐了起来,手机没电了,干脆撇开了手机。
“也是,就她那脾气,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谁还当她是女孩子。”
“不过你别说,我还就佩服她那样的脾气,带劲儿!”具老五笑了,想想过去和段萌一起做过的缺德事,自己都忍不住要笑。
“你知不知道,这丫头小时候有次见过我上厕所,看我站着,嗬,她那股子稀奇的劲儿,非要跟我比谁尿尿尿的高!我的妈,真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姑娘。”具老五把这个一直秘而不宣的过往告诉段杨,两人笑得不能自持。
“我说呢,她有段时间怎么老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往厕所探头探脑的,被我抽了一顿,搞了半天梗在你这儿呢!”二人又笑了一阵,段杨看着天花板,“哥,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具老五似乎已经猜到了段杨想说什么,脸色出奇的平静,“你娶了小萌吧,让她如了愿,段家不会亏待你。”
具老五惦记着具老爷子说的,只要娶段萌,具家当家就是他,如今段家表示愿意帮助他,他答应下来才是最聪明的办法,可具圣殷就是没办法开口说个“好”字,因为他一旦答应了,段萌和他都变成了权力的牺牲品,他不想,他敢肯定段萌也不想。
以前,家里逼着具圣殷娶段萌,就只能无奈于家里包办婚姻而已,而现在,他娶段萌是为了所谓的狗屁权力。曾经他们最为不齿的东西,如今却牺牲了幸福来换取,具老五有些想笑。
段杨没说话,脸有些发烫。他想,自己这是给他和具圣殷之间的友情亲手出现了裂痕,永远都梗在了两人中间,直到变成跨越不过去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