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药童正在悉心的照顾紫衣男子。
似乎,这样的情况第一次出现呢。
她被抓走了,这是真的嘛?
他不想知道,所以也不想醒来。
刚才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汗湿了衣衫,和血水混合在一起。
木心没有替他上药,也没有给他换衣服。
因为他不许别人近他的身,就算是木心,也不可以。
木心知道,先生是怎样的倔强,
他的伤,不能让别人知道,
而且,他相信先生,
这种信任,没有理由。
所以,这些天他只是给他服了一些恢复伤口和调整内力的药。
阵阵疼痛从伤口处袭来,他被梦吓醒了好几次,却不想睁眼——便又睡了过去。
他知道,这些伤,不至死但却也不是小事。
不过有了木心的照料,这都不是问题。
闭着眼,又陷入到无止境的悲伤。
梦里,他无数次的喊着妻儿的名字,
可是他却不想醒来,掉入了无休止的梦魇,
睡睡醒醒,浑浑噩噩。
外面阳光正好,一抹玄色身影从阳光下幽灵般掠过。
最近,他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么多年了,他一向心如止水,或者说,像行尸走肉般,无悲无喜无忧无乐的不知所谓的活着。
可是最近他却没来由的坐立难安。
郁闷至极的莫素渊想找夜羽怽调侃一下找点乐子。
来到药谷,莫素渊敏锐的觉得,这气氛很让人不舒服——
静。寂静。莫名让他心慌的寂静。
进到木屋,便看到了那样一副温馨的画面——
可他此刻半点都不觉得感动,不舒服的挑了挑眉:“这里发生了什么?"
木心见到来人心中一惊,见床榻上的那人还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公子,先生他,姑娘走了。"
姑娘?陌怜?
陌怜走了?
莫素渊推测,言下之意,应该不是她自己要走的。
不然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哦对,她们是仙凡恋。
看现在情况,怕是……陌怜被仙界抓回去了吧?
事实证明,有一个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是多么重要。
仙界?
莫素渊不舒服的蹙了下眉:自己似乎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地方。
至于原因……不好意思,他忘了。
……仙……儿……?!
莫素渊被莫名奇妙出现在脑海中的名字吓了一跳,不痛快的甩了甩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脑海中某些尘封的东西似乎要被揭开,可是他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觉得,他能理解现在夜羽怽的痛……
隐去了笑意,他坐到床边。
或许出于情谊,或许出于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许二者兼有——
他将早无了常温的手搭在夜羽怽身上,语气温柔而。。。蛊惑:“怽怽,醒过来……"
夜羽怽感到一阵冰凉,但知道那不是陌怜。
可这,又是谁?
千百个不愿,终究还是睁开了眸。
眼神散乱,气息疲惫,
此时的他可还是那个神医?似乎,连夜羽怽都不是了呢。
看清了来人,想要笑笑,告诉他自己很好。
可惜,心太痛似乎做不到。
最终,只是一句含着极度悲伤的:“你来了。"
莫素渊蹙了蹙眉,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讨厌失去控制的事情,更讨厌让他自己感到无力的事情。
现在他兄弟搞成这样,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反感的皱了皱眉:“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夜羽怽苦笑,喃喃道:“这样,不好嘛?这样就不会有人跟你打架了呢。"
莫素渊扯了扯嘴角:“那你还是跟我打架吧。"
他问他:“渊渊,心痛有药嘛?"
心痛?
莫素渊愣然:心痛的感觉……他,好像忘了。
仿佛记忆深处,他也曾撕心裂肺的痛过。
至于原因……忘了!
他嘴角扬起标志性坏人的笑容:“有。时间。"
时间,真的会让人淡忘一切。
哪怕再深的感情,再不舍的眷恋。
夜羽怽皱眉,时间真的可以嘛?
“恐怕这个药性太弱,等到那时,我已离开人世了吧。"
却是自己太无能。
看着先师离开同样是那么的无力,
习得古今之医术。可惜,我还是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纵罢修得神医,却连自己最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
“渊渊,我,还是那么无能。"
莫素渊也不知哪来的长篇大论,脱口劝导:“面对这样的事情,别说你,换作是我,估计同样也做不了什么。"
“对于有些事情,我们是无力去改变什么的。"
“事情既然发生了,又能怎么样?"
“甚至连伤感,都是徒劳的。"
“不过至少你该想到,陌怜不希望你这样的吧。"
他自是知道,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夜羽怽,
对于这个夜羽怽,连他自己也不敢直视呢。
只是,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别后,他又该如何鼓起勇气去面对?
该,去学法术嘛?
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
“是啊,她不想的。渊渊,给我时间,我会还你一个新的夜羽怽。"
莫素渊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嘴角笑意别有深意:“那,你要快点,最好不要让我等久了。"
终是不放心他。
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
这样的事情,几个人承受得了?
何况还要重新振作。
无声一叹,他嘴角笑意渐淡:“不要觉得自己无能,这与你无关。"
可能是出于安慰还是什么,他收敛了笑容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等时机到了,我会把陌怜给你带回来。哪怕我会,为此付出代价。"
或许他这话,真有预见未来的成分,
可当时的他自己却没有想那么多。
夜羽怽听到了一句似乎不该听到的话,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淡淡的道:“我不想你出事,你们,一样重要。"
你若干了什么傻事,叫我怎么安心?
这苦,我且受来,够了。
莫素渊自嘲地笑了笑:“咱们在这乱想什么呐?"
“我自己孤身一人,能付出什么大代价?"
“就算假设是生命吧,最惨重的代价了吧?"
“可我一个人行尸走肉般活了那么多年,命这东西造就无所谓了。"
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呐。我说说而已,"
“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根本没有帮你的资本嘛。"
言毕,他对自己厌恶的笑了笑:真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夜羽怽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喂,我不许你那么糟践自己。"
莫素渊心中动容,微微一笑:“好好好、小的遵命。那你好好休息。"
瞥向药童:“木心呐,似乎我还没逛过你们药谷,带我参观一下呐?"
起身时俯首在某人耳畔低语一句:“虽然现在一切情绪都于事无补,不过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发泄一下好了。"
不待他答话,莫素渊极是潇洒的拎着木心小盆友闪人。
夜羽怽看着出离房间的人,刚才的温度似乎还在耳畔。喃喃低语道:“谢谢。"
交此兄弟,死亦何载。
木心带着莫素渊来到后山:“公子,你的目的真是游谷?"
莫素渊依旧是那样的笑意:“当然,"
负手而立,谪仙气质尽现:“我从不做没目的的事情。"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转移了重点。
木心小朋显然不怎么信:“公子的目的?游谷?"
莫素渊冷笑,回瞥:“是不是在我,信不信由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在后山到处晃悠。
这是夜羽怽的至交,一个孤寂多年,忘了一切却未曾忘本,未曾忘德的,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