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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心魔 正文 第二回 茹知小姐

“把这些都给我拆了。”茹知指着欧阳仕房间里的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眉目竟和冷冷一样,下人们为难的看着茹知,拆也不是,不拆也不是,最后茹知气不过,自己动手把画一幅幅的拿了下来,再一幅幅砸在地上,玻璃镜框碎了一地。茹知带来的陪嫁丫鬟兰儿,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茹知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多了一个黑影,紧接着就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力气极大,茹知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终于还是倒下了,她这才看清是欧阳仕。兰儿赶快跪下来,拉着欧阳仕的裤管哀求道:“仕少爷饶命,饶命。”欧阳仕一脚跺开他,“滚开,下贱的东西。”

他的脸隐匿在黑影里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彻骨的寒冷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他蹲下来,笑着说:“少奶奶,您又想干什么呢?”

是的,他在笑,可是眼里全是寒光,他的眼睛看着茹知,就像是狼看见了食物。他抓住她的衣领,还是那个表情,问:“少奶奶,您倒是说说话啊。”

茹知打了个寒颤,“放我走。”

欧阳仕松开她,然后伸出手替茹知整整被他弄皱的衣领,那动作温温柔柔的,可是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他轻轻的说道:“走?去哪里?我的未婚妻!当初是谁拼了命的想进来。”他捏着茹知的下巴,目光骤然收紧,手也加重了力道,他吐出两个字:“幻想。”说完,手一甩,茹知的脸甩向了另一边,绾好的发髻也松开了,头发散落下来,搭在脸上格外的凄凉。他站起来,走到地上的画像旁边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审视着画像上的女子,那种温柔的眼神没有人见过,他握紧拳头叫道:“之昂,把少奶奶扶过来。”

陆之昂看看面无表情的茹知,前去搀扶她,茹知看着欧阳仕,他是个恶魔,他是狼。这两年来,他折磨她,把那个人的离开全部归结在她的头上。可是父母之命,岂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决定的?她也爱过,那个人把她捧在手心,每一次的微笑都可以将她融化,想到这里,她痴痴的笑起来了,她一直不太勇敢,所以没有赴他的约。可是这一次,她勇敢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咬牙切齿的说:“你真可怜。我真庆幸陆小姐离开了你。”

欧阳仕收起他的笑意,他一把拉过茹知,把她的手按在了地上的碎玻璃上,他用脚使劲的踩着那只手,手上的血染红了画像上女子的脸,茹知像个受伤小兽一样发出低呜,可是在刺骨的疼痛她也感受不到了,她感觉她自己已经死了,欧阳仕发起狂来,“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兰儿跪在地上恳求欧阳仕,又被欧阳仕一遍遍的踢开。欧阳仕的力气极大,兰儿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兰儿泣不成声,看向陆之昂,陆之昂向她使了个颜色,厉声道:“滚出去。”说完他拎起兰儿把她扔出了屋,兰儿还想进来被陆之昂制止,他小声吩咐:“求大小姐过来,快。”

兰儿这才明白过来,飞奔到晨苓的房间,晨苓的贴身丫鬟灵儿一看这架势,赶快跑进房里说:“小姐不好了,怕是少爷又发起疯来。”

晨苓正在和林琅说笑,一听灵儿这么一说赶快起身往外,还回头嘱咐丈夫:“你先睡,不用等我,这一折腾又是半宿。”

林琅拿了外套跟出去,披在晨苓的身上温柔的说道:“风大,我等你。”

晨苓笑笑,兰儿跑到晨苓面前‘扑通’一跪大叫:“大小姐,救命。”

晨苓也不耽搁,急急往外走,边走边说:“起来,带路啊。”然后又说道:“你家主子是一心寻死,谁能拦的住。”

灵儿搀了兰儿跟在晨苓后面,刚进小楼就听见欧阳仕的咆哮声从二楼的卧室里传来,晨苓一心疼,也不顾怀有身孕跑着上了二楼,到卧室门口赶快大叫一声:“懿轩住手。”

欧阳仕已经红了眼睛,丝毫没有听见晨苓的话。晨苓冲进去去拉他,他反手一甩,晨苓被推倒,陆之昂满脸担忧的看着晨苓,他朝晨苓身边走了一步然后直直的停下来,他收起自己眼里的心疼,灵儿大叫:“大小姐。”

欧阳仕这才回过神来,他松开了脚,他转身朝晨苓走了一步,看晨苓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他不知所措的停在那里,满眼的愧疚,兰儿扑到茹知身边,颤巍巍的替茹知查看伤情,豆大的泪珠打在茹知受伤的手上,茹知用另一只手摸摸兰儿的脸,温柔安慰道:“没事,真的。”

这一说兰儿哭的更凶了,晨苓站起来吩咐灵儿和陆之昂,“陆副官,灵儿送大少奶奶回去。”陆之昂急切的看着晨苓,晨苓示意他下去,于是陆之昂和灵儿一起回了个:“是。”就搀起茹知离开了。

晨苓要去捡画像,欧阳仕抓起她的手:“小心,有玻璃渣。”

晨苓顺手拉着欧阳仕,“坐过来吧。我现在少站一会就觉得累呢。”那语气像是在撒娇,听的欧阳仕格外心疼。

欧阳仕赶快扶住晨苓,抱歉的说道:“刚刚对不起,姐,你没事吧?”

“哪有那么娇弱,不就是有了身孕吗。”

欧阳仕一直低着头,等晨苓坐下,才看见欧阳仕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热,欧阳仕蹲在晨苓面前,头枕着晨苓的膝盖,他慢慢说:“姐,你说她怎么能不要我了呢。”

晨苓只感觉胸口发堵,她急急吸了两口气,抚摸着欧阳仕的头发,小时候,弟弟的头发最柔软,摸着感觉像小狗,毛茸茸的,可是现在,他的头发根根直立很是扎手。老人们都说都发的软硬和人的性格相近,所以现在欧阳仕才会如此的心如钢铁吧。

晨苓轻轻的说道:“其实有些时候,离开一个人不是不爱了,而是太爱了。爱到了极致,没有办法,所以才离开。小雯在的时候,曾对我说过,因为太爱,所以见不得你与别人笑。她那么那么的在意,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全。”

“可我真的爱她,只爱她。”欧阳仕喃喃的说道,这个男子,父亲辞世的时候没有哭,在和乾军交火,连中两枪,取子弹的时候疼的抓破了手指,他仍是没有掉一滴眼泪。欧阳正逼他去茹知过门,纵使不情愿,他还是咬牙这么做了,可是,陆小雯失踪以后,晨苓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闹。他不恨欧阳正,不恨茹知更不恨陆小雯,他只恨他自己,只是他自己。

有那么几次,茹知忽然唤醒了他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柔软,他把对自己的恨发泄在茹知身上,他抓了茹知的心上人去充军,结果那人却死在了战场上。他们两个像是终于有了彼此折磨的理由,这样的桥段总是不断上演,最后的结局也一成不变,茹知伤身,欧阳仕伤心。

“我都知道。”晨苓一直微笑着,微笑着,仿佛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那西子湖畔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晨苓,我那么爱你,见不得你对别人温柔,见不得你对别人笑。这样的爱,我今生再不会拥有。”她也一直微笑听着,然后两个人转身,约定一直不回头笑着走下去,她不知道,那个人终究食言了,他还是回头看了她,目光恋恋不舍,那是他的一生,他再也回不去的一生,而她也终究流泪了,她知道,她的人生里再不会有这么一个人。

姐弟俩静静的坐着,最后还是欧阳仕先清醒过来,他扶着晨苓回去,晨苓看着弟弟现在已经高出自己那么多了,“茹知没有错。她只想你放她走。”

欧阳仕早已恢复了平静,他摇摇头:“不可能。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茹知趾高气昂的对着陆小雯说:“我是懿轩的未婚妻。”陆小雯像受惊的小鹿的赶忙撇清:“张小姐误会了,我只是仕少爷的下人。”然后她慌乱乱的跑开了。然后她就消失了。那双如小鹿般明亮的眼睛就那么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久而久之竟成了欧阳仕的梦魇。他怕那双眼睛,同样他又无比期待那双眼睛。

欧阳仕捡起画像,无限温柔的说:“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