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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斗帝 第15章 亲殒落

一个老人应了一声,就飞身离开了大殿。一会儿功夫,便带着冷湘峻走了进来。冷湘峻一看妹子和侄女都跪着,心中便知不妙,忙道:“孙儿湘峻见过爷爷。”

冷春来指着冷辉天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肖子!”冷湘峻骂了一句,然后低头弯腰地说道:“爷爷,孙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族中决定将他逐出宗族之后,孙儿便再也不敢与他有任何联系!今日……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哦?是吗?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冷春来冷冷地看着他。

冷湘峻额头渗出汗来,嗫嗫嚅嚅地道:“孙儿……孙儿……孙儿尊重族中长老们的决定!既然他已被逐出宗族,就再也不是我的儿子!我这就将他们送走!”

冷湘纨大叫一声:“哥!”然后拦在他面前,含泪道:“他可是你的亲骨肉!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

冷湘峻瞄了一眼爷爷的脸色,发现铁青得吓人,只得咬牙道:“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是你一手带大的,落得如此下场,你也有责任!这是我冷家的内务,你现在是李家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你让开!”

“我不!”冷湘纨怒吼一声,然后瞪着他,做出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姑妈……你让开……”

冷湘纨回头一看,原来是冷辉天苏醒了,正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她忙含泪道:“辉天,你醒啦?谢天谢地!别!你别起来,你还是躺着吧!”

“姑妈,你对我真好!我今生是无法报答你的恩情了!”冷辉天虚弱地说。

冷湘纨忙说:“说什么傻话呢?我不要你报答,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就行了!”

“姑妈,让我坐起来!千月,你过来!雪遇,到爹的怀里来!”冷辉天虚弱而执着。

舞千月忙抹了眼泪,起身去把雪遇递到丈夫怀里,一家三口拥在一起。阿蛮也跟着走到他们身边。冷辉天艰难地伸出独臂将儿子搂住,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问道:“千月,你怕不怕死?”看到妻子摇了摇头,又问儿子:“雪遇,你怕不怕死?”雪遇摇了摇头,却哭道:“可是雪遇怕失去爹爹和娘亲……”

冷辉天将雪遇脖子上的一个链坠拉出来,上面吊着一个玉石镶嵌而成的太极圆,阴阳鱼分成红白两色,质地油润细腻,是极好的上等美玉。他抚摸了一阵,对雪遇说:“雪遇,这是爹爹送你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能丢了。”然后转头望着他父亲,沙哑着声音叫道:“爹!你一切可好?”

冷湘峻道:“还没被你气死!当初族中反对你和这个妖女在一起,将你逐出了宗族,你竟然还敢带这个妖女到这里来!”

“她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我去哪里,自然也要带着她。可不像有些人三妻四妾,死掉了一个老婆,连眼泪都舍不得掉一颗!”

“你!”冷湘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娶了三个老婆,那是他的本事,是他最值骄傲的地方。多少族中兄弟羡慕他呀!更让他骄傲的是,三个老婆为了他还争风吃醋,他驭妻有术呀!“你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冷家?”

“冷家有什么好?冷漠无情!可有半分温暖?”

“你……畜牲!你早就不是冷家的人了!给我滚!”冷湘峻说着便要动手将他们扔出去。

冷辉天道:“你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却不能不认你这个爹!毕竟,我的生命是由你给我的!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时今日!所以,我承认我是畜牲!”

“你……你在骂我?”他暴怒了!“你害得我在整个冷家都抬不起头来,你还有脸怪我?为了那个妖女,你连父母兄弟都不要了,你还有脸怪我?”

“父母兄弟?有什么用?你们冷家除了给了我一条命以外,还给过我什么?你也说了我是由姑妈养大的,你可曾养过我?”

“我如何没有养过你?”他继续暴怒,须发皆张。

“你可记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

冷辉天又亲了雪遇一下,说道:“你可记得最后一次抱我,最后一次亲我,是在什么时候?”

“时间那么久了,我哪记得清楚?”他这时才感到有点心虚。

“你可记得最后一次教我武功,帮助我修炼是在我几岁的时候?”

“……”

“你既然对我无情无意,不闻不问,又何必在乎我娶了谁作妻子?如今我夫妻遭此大难,也不敢奢求你出手相救。我只是来还你的恩情!我的生命是你给的,特意回来还给你!我的妻子与我生死相依,也把这条命送给你!不过不白送,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休想让我替你养这个孽种!”他非常聪明地想到了冷辉天所求何事。

冷辉天笑了,说道:“你猜错了!我知道你冷漠无情,断不敢求你这件事!冷家的人,除了我姑姑,再没有人会有半分同情心。我那四个兄长,连我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下我这孩儿?我夫妻要是死了,留下我的孩儿,只怕要受尽你们冷家的欺凌和折磨,所以我想求你的是——在我夫妻死后,请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将我们一家三口葬在一起,从此永不分离!”

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听得人心凉肉跳,遍体汗毛倒立。请求父亲来杀自己的儿子,这事儿谁能做得出来?冷家在冷辉天的眼中,竟是如此没有人性。

冷湘峻胸口巨烈地起伏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被这番话彻底打败了。他瞪着冷辉天,看着他夫妻温柔地搂在一起,慢慢地闭上了睛睛,脸上是淡淡地笑意。他难过地闭上眼睛,所以没有看到有一道不起眼的微光,从夫妻二人身上飞起,投入到了雪遇胸前的太极圆上。

大家都不知道他夫妻二人已自绝经脉,散功而死。还都震憾在那一番话语之中。

冷辉天死了。他在临死前下了一个赌注——赌冷家的人一定会救他的儿子。

他知道自己被逐出宗族,不可能得到冷家的救治,再说了,就算冷家肯救他,他也难以恢复从前的状态。所以他选择了死。但是他不能让儿子陪着死呀,所以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他赌的是没有哪个人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孙子!就算他再怎么冷漠无情,他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冷漠无情的,所以父亲一定会假装自己有情有义,“好心地”收养雪遇!自己夫妻二人死在他们面前,就算他们之前对自己有着天大的不满,也都该消了。他要用自己的死来让冷家产生内疚,这份内疚,足以达到救儿子的目的。

雪遇因为父亲的手慢慢松落,整个人都往他小身板上压,他有点承受不住了,便轻轻挣了挣,冷辉天和舞千月的身体就立即倒了下去。冷湘纨急忙过去扶住他们。这一扶,马上知道人都死了。不禁大叫一声:“辉天!”悲从心生,忍不住呜呜地大哭起来。

冷春来急忙抻手去把了把他夫妻二人的脉,知道已回天乏术,忍不住黯然摇头。雪遇这时敏感地意识到爹和娘都死了,抱着爹娘的身体大哭了起来。

其他人这才知道冷辉天夫妻已经自绝,而且干脆得不给人假意劝说的机会。小丫忙哭着过来将雪遇抱着,以防他有个闪失。婉柔、婉兮也都哭出声来,不只是因为表弟殒丧,更因为他是死在亲人的冷漠不救之下,一时间哭声满殿,还伴以阿蛮的悲鸣。

雪遇今后命运将是何等的坎坷悲凉?想想都把心揪得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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