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胡闹。”
“爸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程墨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当然不会忘记顺带把赖在他身上的叶双双提起来,调戏似的摸了一下她的下巴,丢下一句“要做这种事情还是等他们走了咱们两人世界慢慢来”后,就火急火燎出去跟落荒而逃的父母解释了。
叶双双气得直跺脚。
太丢人了,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生这么丢人的事,丢人也就算了,居然还丢到程墨一家去了。想想都要泪奔,要不是现在泪奔出去会更加丢人,或许她真的会这么做。
整理了下着装,经不过程墨在外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她只好迈着小小的猫步——怕再次被裙摆绊倒,扭扭捏捏地走出换衣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除了程墨,还有一对中年夫妻,男子方脸宽额,目光凌厉,浑身散发着一股严肃干练气息。女子高贵大方,穿着米色旗袍的身材略显圆润,却丝毫掩盖不了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和气质,五官端正,眉目秀丽,轮廓间隐约有程墨的影子。
相比严肃历练的老爸,程墨看起来更像他母亲。
虽说这对家长是他的家长,但第一次被迫一本正经的面对别人的家长,叶双双有些扭捏和不适,生硬地鞠了个躬,在程墨眼神的暗示下,轻轻唤了声伯父伯母。
程逸林轻咳一声,脸上有点不自然,大概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被妻子路梅夕推了一下,才正色说道:“你们两人都坐下吧。”
既然他们都发话了,叶双双就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刚坐下就看到原本就坐在她对面的程墨立即腾地站起来过来, 在她身边坐下,叶双双翻了个白眼,苦于没办法正大光明的送给他。就听到程家父母已经开始说话了。
路梅夕打量了叶双双一圈,那张温和柔美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既不显得亲近,也不会令人感到疏离。尤其在面对这位之前素未谋面的未来儿媳时,她充分展现了长辈应有的稳重和态度。
“这位就是叶双双小姐吧?”
叶双双正在发呆,被她一问回了神,匆匆点了下头。
而程墨在旁静坐,沉默不语,这让程家父母很满意,自家这个儿子是出了名的叛逆和乖张那个,虽然说还不容易盼他开了窍终于定下婚约,但为人父母,自然是不希望儿子完全站在未婚妻的立场上,完全无视长辈的威严。
程墨很聪明的没有去挑战父母的威严,毕竟见儿媳这件事上,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总要摆点谱给儿媳来个下马威什么的,这是他们的权利和爱好,他也懒得去管那么多。况且自家父母一向通达,也不是那种疾言厉色之辈。
程逸林附和着老伴的话茬接着说:“我们程家跟叶家也有多年交情,这些年在商场上没少合作,如今能够两家喜结连理,倒也是美事一桩。你们孩子们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管不了,婚姻到底是两人的事,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也就知足了。”
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在场几人都有些动容。
“不过——”他语气一转,目光始终放在叶双双身上:“既然是要进入我们程家族谱的儿媳妇,自然有我们程家的规程制度。叶小姐也是名望家族出身,想来对这点应该也了解。”
叶双双闻言谦虚了下:“拨付叫我双双就好。”
见她始终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传闻中的乖戾暴躁,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骄纵盛气,程家两老对她的脸色都稍微好了些许。其实他们对未来的为媳妇也并非真的那么严格,甚至说以他们的通透明达,只要儿媳妇不要距离他们的标准太遥远便能接受。否则别说叶双双只是叶家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就是叶静雅叶伊靓两姐妹,程家也未必瞧得上眼。
可惜他们却以为错了,叶双双绝对不是温柔娴静的料子,会摆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态度面对二老,只是她对作为父母的他们的尊重。
看得出,程家父母是真正疼爱关心程墨,并且连带着她这位名义上的儿媳妇都面善了几分。
她相信以程家的渠道,绝对能听到许许多多关于她的负面消息,那些负面消息换做一个正常的家庭都没办法接受,更别说程家这样有钱有势的大家族,但这两老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对自己的厌恶,最多不过说了两句对儿媳妇的要求,也算不上过分。更没有提起她的那些黑历史,总的来说,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而她就属于那种人,别人敬我三分,我比还之十分。
程墨倒是多看了她两眼,原本以为还要自己周旋一番,没想到她相当配合。
路梅夕也来了兴致,瞧着儿媳妇不像外面说的那么不堪,多精神的小姑娘,虽然模样看起来有点呆,但总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精明女人好多了,尤其是她看到儿子乖乖坐在旁边时,更是跟丈夫交流了一个眼神,儿子终于有人制得住了。
程逸林无奈笑了笑,儿子的脾气他最了解,这些年除了在事业上不需要他操心,生活上哪点不需要他们这对父母担心,先是几年前与一个女人纠缠不休,后来的情伤几乎毁了他这一生,好不容易一切走上正轨了,又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成家立业,甘愿当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好在他的单身宣言最终还是破灭了,就算叶双双的那些负面消息怎么过分,他也认了,毕竟能跟儿子过上好的生活一切就以足够。
“双双啊,听说你之前都没有住在叶家,是有在外面自立门户了吗?”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路梅夕忍着忍不住了。
叶双双嘴角一抽,回答:“我离家出走了好些年,在外面跟朋友合作经营一家武术馆。”
“啊?武术馆?”路梅夕有些吃惊:“女孩子整天打打闹闹,岂不是很危险?”她这话纯属是好意,并非瞧不起她。
叶双双从善如流:“不会啊,我从小就习惯打打闹闹了,而且武术是我唯一的特长,不然我到了外面可就连混吃的资本都没了。”
一旁的程墨闻言轻笑,悄声在她耳边说:“就你那破坏狂的本质,我真感谢上天让你长这么大。”
“闭嘴,小心我给你找麻烦哦。”她立即瞪眼威胁道。
程逸林与妻子面面相觑,路梅夕不放弃地再问:“那外语乐器、文化礼仪还有美食烹饪,你一点都不会?”
“当然不会啊,我上次想炒个鸡蛋差点把厨房给炸了。”
路梅夕肩膀一抖。
算了,下不了厨房,上得了厅堂总可以了,别要求那么严格,现在不都处处有菲佣嘛。
她继续安慰自己:“那双双婚后,我是说你们既然已经订婚了,那之后总得挑个良辰吉日把婚结了。等你们结了婚之后,程墨这孩子忙着事业,双双你有什么打算?”
程墨也看着她,以他对她的了解,免不了在心里暗暗为自己老妈祈祷,祈祷她面对幻想破灭时,可千万不能太伤心。
叶双双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抿了抿嘴:“我大概还是会继续习武吧。”再说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程墨了,休想。
路梅夕顿时急了:“还习武?那孩子怎么办,总不能你这当妻子又又当妈的整天打打闹闹,这还成何体统!”
“谁说我要生孩子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程墨连忙堵住她的嘴,可惜他的速度终究慢了一步,叶双双已经把话全部说出来,并且义正言辞:“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谁说一定要有孩子才能结婚?我就喜欢武术喜欢打打闹闹,如果你们这都不能包容,我要结婚还有什么意义?”
“你给我闭嘴。”程墨简直恨铁不成钢啊,刚刚还一副婆媳相谈融洽,转眼间她的话就能让二老心脏病大发,早知道就不能让她说太多。
“唔,你堵我嘴巴干嘛,放开……”
路梅夕拍了拍胸脯,有些不敢置信,程逸林的脸色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对着叶双双他不好发脾气,只好把气都发在自家儿子身上:“程墨,这件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她就是随便说说,跟你们开玩笑嘚。”眼看着场面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他连忙拉着叶双双起座离开。
“我们还有急事,这事下回再跟你们详细解释解释,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明伯,帮我送送二老。”
“这臭小子!”程逸林气得直拍桌子。
路梅夕叹了口气,美目隐含担忧:“这孩子啊,从小就有自己的一套定论,从来就不听长辈的话,以前他哥还能说他两句,可自从然儿几年前去了国外,这个家里是谁也管不住他。这回可好,我想抱孙子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了。”
“这回可由不得他,事关程家香火大事,他就是再胡闹,我也不能由着他。”程逸林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很快就露出一副严厉神色,即便是程墨每每见到父亲动怒,也不敢过于忤逆。
路梅夕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也别太冲动,我看这回墨儿是认真的,我们就更不能自乱阵脚,你别忘了几年前墨儿从国外回来是什么样子,被那女人害得都没人形了,我这当妈的是心疼他,巴不得他能够走出那段伤痛,如果叶双双真有那个本事让他重新生活,抱不抱孙子也无所谓了。”
听着妻子一番肺腑之言,程逸林也不由得沉默了。确实这事急不得,看来得好好找个机会跟叶西岳那老头子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