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从听到第三笔后的第三天,终于来了。
日子依旧,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鄢玦知道自己平凡,所以就算走在人群里,也很少会有人把她当做一位千金小姐,这样也好,可以让自己收到更多的情报。
就像现在,这家酒楼,向来三教九流之人都会来到此处休息,鄢玦一个人守着一张桌子,对着墙,也顺着她的身份,点了几个清粥小菜,和一壶酒,从小,她的酒量就不差,所以,她不会轻易醉了的。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她身后的桌子那边传来了声音,伴随着窃窃私语的口气。
“听说,瑾州城外又出现了命案,而且和染花阁脱离不了关系。”
“我也听说了。”第二个人的声音温温的,似乎是含着水说的。
“是啊!瑾州最近连续出现的命案……”
另外的一个人插口,断断续续的听到的内容,也不知怎么,鄢玦竟然就马上联系到了染花阁,不过似乎是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
随意喝着酒,鄢玦不再仔细听着,直到他们说到白璃。
这次的尸体身边还是有一朵白色的璃花,这次,白璃花的模样没有人不仔细的看到,只因它还是鲜活的,维持着它的模样,璃花,本就是染花商称号的人才能染出的,如今,不断出现在世人眼中,甚至,找不到这个放花的人,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蓝月做的,迄今为止,只有蓝月承认过自己是染花阁的人,却总有不在场的证据。
这些天,蓝月一直都在南宫昀的府邸做客。
说是做客,不过是因为怀疑他罢了,在无云寺无雲大师的案件中,他没有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所以南宫昀合情合理的把他请到了府里。
这次城外的杀人案,没有人看到,只有尸体,两俱从未出现在过瑾州的尸体,让人猜不透他们被杀的原因,两人身上没有一丝变化,甚至与常人无异,就连发现尸体的人初次见到时只是以为他们昏迷了,却不想是尸体。
陷入沉思的鄢玦没有注意身边何时站了一个人,直到那人开口。
“鄢小姐?”
鄢玦耳边多了一抹温柔的喊叫,抬头看过几乎是在立刻就吓到了。
傅临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似乎是一个人出来的,因为他太引人瞩目,他的出现给自己带来了好多疑问的注视目光。
“可以同桌吗?在下不是刻意打扰,其他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她的桌子是一个人的。
温温的语气,眼带秋色,与别人口中的傅临染一模一样,在她眼里却是觉得多了几分凄凉,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在他的身上出现这一情况。
鄢玦脸色一变,思绪抽离。
“鄢小姐?”傅临染勾起微笑,他也不是故意要来和鄢玦并桌的,景染在对面的店里与苏墨逛着,要他在这边等着她,这家店向来客满为患,此刻已经没有空桌了,恰好看到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鄢玦,她独自坐着应该也是没有同伴,他才上前搭话。
“请便。”不过两字,傅临染看到她收起自己的情绪,统一管理。
“多谢!”
傅临染依旧保持微笑,眸中仍是带了秋色,坐在鄢玦身边的椅子上,抬眼便能看到景染所在的店家。
两人原本就只是见过一次面的关系,鄢玦或是傅临染,不会有人愿意多开口。
于是,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谁都没有多说话,鄢玦继续喝着她的酒,傅临染目光落在对面,不曾分过丝毫在身边的人身上。
注视许久,傅临染目光收回,看向一旁的鄢玦,她是鄢玥的妹妹,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至少是鄢家的小姐,出门不带一个丫鬟,穿着也是选了鹅黄色的外裳,浅浅的,不引人注目。
“鄢小姐是否时常一个人外出?”傅临染首先开口,她太平淡的表情给了傅临染很多惊奇。
“傅公子是想说不安全?”鄢玦冷冷的回道。
这时候,鄢玦才重新注意傅临染,他真的长得很好,态度温和,只是,猜不透他的思绪,这一点,便觉得他的疏离,与常人的疏离。
傅临染听到她的话,轻笑出声,她很有趣。
这时候,傅临染发现对面店里走出来的景染,她似乎很生气,后面跟上来的苏墨脸上带了许多的无奈,明显是对她的生气原因非常无奈。
下一刻,景染似乎也看到了傅临染的位置,然后表情停顿了又恢复,然后带着惊讶朝这边走来。
鄢玦看着傅临染嗯脸色变得更温和,像冬天暖暖的太阳,不会很刺眼。与他待人时的目光完全不同。
景染来到面前,脸上的表情确定是惊讶了。
“哥哥怎么会和鄢姐姐在一起?”
她记得哥哥从来没有和鄢玦见过面嗯啊!两人怎么会坐在一起。
“七夕灯会时候见过一面。”傅临染很认真的回答,此刻的嗓音很温柔。
“你大概记不得了。”又重新补上。
而苏墨来到身边后所看到的只有傅临染,鄢玦,景染,三人中间流淌的奇怪气息,还有傅临染最后一句话。
“七夕灯会的事情阿景怎么会记不得了?阿景真的这么笨啊!”很明显,苏墨只是开玩笑的。
景染脸色一变,变得很难看,甚至是委屈的。
看到这样,傅临染立刻解围,“她那时候昏迷,昏迷前嗯事情大多记不住。”随后又看向景染,“你认识鄢小姐?”
又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而她认识,好像很熟的样子。傅临染开始变得谨慎看待景染的交友范围,两人见面时候互相对视一笑了的。
“我们在无云寺里认识的,鄢姐姐常常去寺里,我在寺里久了就认识了。”
“是这样的。”第一次见到景染的时候,没能发现她就是傅家的景染,只是单纯的以为能交个朋友。
三年前,鄢玦向来特别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坐着思考,找到了无云寺里的后面外人能住的禅房,禅房后面是通往一个院子,后面有一棵很高的树,树后面有堵墙,墙后密密麻麻的竹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有一天,鄢玦坐在躺椅上看了许久的天空,手里拿着的经书也吊在手里似的。
“天上有什么东西吗?”
然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鄢玦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鄢玦目光顺着周围找了一圈,最后在树上找到了悠着两条腿的景染,她还是穿着白色长裙,若不是白天,可能会以为是哪来的女鬼。
“你是谁?”无云寺里很少有人能到这里的,她不否认自己是个例外,但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例外。
“你又是谁?”
景染没有打算从树上下来,眼神里透露着的是单纯天真。
“鄢玥。”鄢玥最后还是选择说了,似乎也只能说了,她一副追跟到底的模样,不轻易服输的个性。
“我是景染。”然后她也甜甜的回答了。
她竟然是景染,傅家保护过当的傅家小姐,出于戒备,鄢玥又开口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她的样子,好像比自己还要熟悉这个地方,鞋子没穿就坐在树上。
“我来休息。哥是这么说的。”语气里头带了委屈,还有点点的失落。
每年好像自己都需要来这无云寺里一段时间,哥哥说,只是为了能让她能好好休息,可是这样的休息真的太奇怪了,说是休养都不足为奇。
“傅临染?”鄢玦必须得确定她是真的是傅家人。
“你也认识他吗?”大家都认识哥哥吗?这个姐姐看起来是认识哥哥!
坐在树上的人漾着笑容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与她与世无争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单纯。
“不认识!”傅临染乃傅家大少爷,不是想认识,就能认识的,这是谁都知道的现实。
说完鄢玦便想离开,她并不想与傅临染的妹妹有什么交集,也没必要,这个千金小姐连基本的染花技艺都不会,却在了染花世家傅府。
“你不要走,我想和你说说话!”见到陌生女子要走,景染从树上快速下来,追着已经进屋的鄢玦。
鄢玦充耳不闻,无暇顾及。
一直以来,她到无云寺,不过是求个安静的地方,现在看来,无云寺也不能让自己安静了。因此,她现在打算,从此都不要来寺里了,鄢家人她不想看到,傅家人,她更是不想看到。
突然,鄢玦被人拉住,然后看到了景染,她似乎有些恼怒。
“姐姐,你不能陪我说说话吗?”
又是天真无害的脸,即使没有笑容,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不认识你!”鄢玦不想理她,继续离开。
“你明明知道我哥的,我只要你和我说说话而已,真的!”
……
鄢玦以为,只是说说话,可是从没有想过,说着说着,她们就成了朋友,只有双方知道的朋友。
每年景染发病需要休养在无云寺里时,鄢玦都会到寺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