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东方新雨的反应,马小云心中叹息一声。
许清如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表姐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就像她的那些关系她都能处理的很好一样,对于一个只是停留在认识层次的人,东方新雨绝对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跑去参加什么生日派对。
而李楷表面很平静,好像并不关他什么事,其实正中他这个风流纨绔的不二下怀,他更是想不到火柴居然也跟东方新雨认识,这时候看到东方新雨点头,那么本来只有一点渺茫几率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大的意外了。
四个人不紧不慢的又花去一个多钟头,这次马小云特意挑了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倒好像是在那里故意拖延时间一般。
当然还是没有发生意外,走出饭店以后四个人一起上了马小云的那辆“桑塔纳”,为了表姐的“人生安全”,许清如连今天的唯一一节毛概课都翘了。
丽晶饭店门外不远处一个拐角旁,一辆的士内,江问渠看着坐上途锐离去的四人,眼神有点淡淡的失望,但随即就被一种极其玩味的神色取代。
自从中午被马小云四人撂在东方新雨楼下以后,看似跟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的江问渠走的很随意,若是有侦察兵出身或者在阴暗中做大买卖的人看见,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一直保持着一个绝佳的距离,既让前面四人不容易察觉到跟在后面的自己,而且也不让前面的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
江问渠没有去骑自己八十块钱淘来的座驾,而是随手招来一辆的士,直接丢给司机一百块钱,跟着马小云的车来到北区街的丽晶饭店门口,一等就等了差不多三个钟头。
而中年司机大哥也一头的纳闷,要不是看着江问渠是一个学生的形象,还真会怀疑是不是什么恐怖团伙打算要干一桩大买卖,派这个小弟前来望风的。
即便这样也忍不住问了好几次前面那车里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江问渠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搪塞道,是他老妈叫他出来看看约她姐姐吃饭的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中年司机大叔这才将信将疑的跟着江问渠在街角处“蒸”了将近三个钟头的太阳,期间大叔不光抽完了自己十块钱一包的牡丹,两个人给江问渠六块钱一包的红双喜都一根没剩的扒拉完了。
要是再不出来,大叔虽说不至于退钱赶人下车,最起码得让江问渠再去弄一包红双喜过来。
看着终于出来的四个人,江问渠嘴角翘起一丝笑意,说道:“叔,麻烦再帮我跟上。”
性子还算不错的大叔,又打量了一眼江问渠,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回干这种勾当的司机大叔,也将车距与前面速度并不快的途锐保持的很合适,一直来到市中心淮海路中段一个挂着POISON的大招牌下,才看见马小云的途锐缓缓停下。
江问渠也没有急于下车,仔细看了看这个他不认识叫什么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地方,沉默了起来。
司机大叔也没有打扰他,不过这位肯定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大叔看着前面很有气势的那块招牌,怔怔出神,欲言又止。
等到司机大叔不知道思量完什么,打算点起一根烟的时候,却发现烟盒早已空空如也。
江问渠也像是被司机大叔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看着计费表上显示的六十四块钱,江问渠刚要掏钱,大叔就伸手拦住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江问渠,笑了笑说道:“你小子可别骗老哥我了,一瞅你就不像前面那两个女孩的弟弟。”
司机直接自称老哥说道:“老哥我是过来人,是不是媳妇被人拐了,还是心仪的女孩子跟别的男人出去玩了。”
江问渠看着果然是“过来人”的司机老哥,笑了笑,没有否认。
司机大哥继续以过来人的身份传道解惑,“要真看上了,就去当面说清楚,然后再问清楚。”
江问渠笑着点了点头。
司机大叔继续说道:“看你也不像阔绰人家的孩子,知道前面那车多少钱吗?”
江问渠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司机大叔也跟着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江问渠面前晃了晃,感叹道:“钱这东西说好是好,说不好嘛…….”
司机大叔没有说出下半句,看着前面的车子和全上海都能排的上号的娱乐会所,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位经常跟他小吵小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他这个开了大半辈子出租车男人的老婆,继而有点感慨道:“不是老哥说不中听的,男人该上时不能怂,要是真碰上爱钱的女子,没有能力撤了也无妨,安稳才是福啊。”
安稳是福,江问渠点了点头,一直认真的听着大叔的传道解惑,没有解释或者发表什么观点。
司机大哥拿起江问渠放在车上的百元大钞在他面前摇了摇,又说道:“好久没有给我老婆买礼物了,你这一百块全当今天给我老婆送花的钱了,多余的你也就别掏了,咱谁都图个顺畅。”
江问渠从来都不是矫情的人,所以再没有多说什么。
下车后,江问渠又到附近商店买了一包红双喜,来到上海以后,江问渠特地打听了一下,作为确实没有经济实力消费高档烟的他,也就觉得红双喜最“家常”惠民了,所以对这方面没有多高要求的江问渠也就顺便好上这个味道了,就像他老子江一壶十多年都抽那“一根”烟一样,这可能是一种性格上的情节。
POISON对学过英语的人可能不陌生,但对上海的资深泡吧族来说那可就是再熟悉不过了,尽管那些人大多数跟江问渠一样,第一次看到这个英文单词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POISON作为集聚了上海低中上三层人的酒吧,你要不知道,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泡吧一族。
因为POISON一楼只是平平常常混杂酒吧,就跟江问渠学校边上的那些专门给低产阶级和学生仔们提供娱乐的场所一样,一瓶啤酒十五块钱的水准,没有谁不能进去。
可只要上到二楼那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什么豪华KTV,保龄球,泰国桑拿室等等应有尽有。
至于三楼四楼,据说兜里没个六位数的大洋,根本没法上去。
也不是道是个怎么样的老板,办起了这样一个看似“雨露均沾”,实则将有钱跟没钱的等级体现的淋漓尽致的酒吧,不过想想能取这么一个名字的老板,应该也是一个极有个性的人,差不多也就想通了。
正是因为这样,这所酒吧,光一楼每天给他挣来的钞票就不是一个平民一年收入所能及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平日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小角色才愿意来这里,因为在这里不光热闹,更能看见那些手挎好几万包包的贵妇来这里聚众消遣或者物色小白脸。
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在POISON发生过,前两年就有一个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贵妇,看上了一个在一楼借酒浇愁的不得志青年,事情被揭穿以后,那位其实是家底在天津贵妇的男人直接带了辆卡车人过来说是要抄了POISON,不过最后连POISON的真正老板都没出面就摆平了那事。
可想而知,这所上海人皆知的“毒药”酒吧的老板是怎样一位枭雄人物了。
那些一楼的人来这里不光是见识那些上二楼,有钱人的风采,如果运气好的或许还能碰见那些平日里只出现在电视屏幕里高高在上的明星偶像。
你说能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