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巴林烽火之剑拔弩张

1933年3月11日晨，巴林草原雪后初晴，春寒料峭。

杨干苗团长虽然看到自己剩下这些士兵总算没被冻死在这草原雪野，很是庆幸，但他还惦记着234团另一部，由张乔亚副团长带领的十一营和特务营，同时还有军部特务团一部，他们北上天山佯动，目的是牵制日军，可一直没有消息。28日这大半一宿，他们哪去了呢，不会被日军吃掉了吧？

所有的长官和士兵都喝着哈斯老人差人熬的奶茶，煮的牛羊肉。这么些人，一顿就吃了半头牛，好几只羊，光大锅就支起来好几个。原来哈斯是大财主，甭说这里，就是林东和林西都有他的牧场和田地呢。

他看着士兵们狼吞虎咽地吃饱了，很是高兴，就笑着对各位长官说道：“各位将士都吃完了，我也没啥好表示的，就给各位准备了一些炒面，你们都带上点，饿了好充饥呀！看看你们这些人的衣裳，就知道你们昨晚上仗打得惨烈不惨烈了。你们扒鬼子的衣服穿是对的，昨晚如果不扒这些衣服穿，不得冻成啥样呢……”

他说完了，韩处长说道：“感谢老大爷收留我军将士，并提供奶茶和肉，我们军部有规定，吃老百姓的东西，要照价补偿，不然就违反军规了……”

哈斯哈哈一笑说道：“不为打鬼子，你们也不上草原来，吃我点东西还给钱，那你们战死的那么多兄弟谁给钱呀？快别提这事儿了，我这炒面呀，大乎拉及他们几个炒两锅， 多也没有，我算计着也够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因为我的鞑子狗从刚才变得相当狂躁，这就预示着鬼子可能要来了。我这畜群要往西躲一躲……”

韩处长、杨团长和李营长一齐向哈斯老大爷鞠躬、行礼，感谢不尽。

哈斯老人忙他的去了，韩处长看着这些特别是地上睡过来的士兵，还有蒙古包里睡觉的伤员们，感叹半天，想想他们刚才睡得香甜的样子，随口想起一句唐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再看这些人穿着的带血的日本军服，他又感叹一番。随口也吟了几句诗：“日寇军服为我用，寒天地冻心潮涌。讨还河山有赤胆，月黑风高宜斩熊，梦卧雪野男儿志，哈斯老人亦英雄……”

哈斯老人找到了哈日图，说道：“长生天总是有特别的恩赐，让我能伺候抗日英雄一回，又让我遇到了你哈日图头人。1925年你跟着勒团长东征西杀，围剿边防军，我就知道你……其实张作霖对你们都很头疼……后来勒团长大权旁落，不知你干啥去了……”

哈日图笑着说道：“勒团长到外蒙古开会，就一直未回来，我一个警卫营长也没法控制民军一团，后来部队都解散了。昨天还是韩处长通过老关系接上的线……

现在还讲什么头人不头人呀，蒙古人已失去了战斗力了，我呀也就是运运伤员，送送物资，用他们的话说那叫支前小队……空有头人的名字，手里没钱没队伍……你所说的出五十头牛支持抗日，我看就不用了，这着急麻慌的，就是你有现成的现大洋，也不能用它直接打鬼子呀。有您老这份心就挺难能可贵的了……

这样吧，看鬼子这架势，扫平赤峰北大门是志在必得，若大一个巴林草原靠这一旅人马阻住数倍日军也是有点太难了，因守军一直得不到后方补给。如果哪里有用得着您老东家的地方，再派人找您吧……”

哈斯老人也只好点头答应，然后与哈日图作别，由一干下人驱赶畜群，向西北乌苏岭山川躲避去了。

杨团长赶紧检查卫生员对伤员的包扎情况，昨晚被鬼子大炮一轰，除了牺牲的，回来的人中有三百多带伤的，都是弹片划伤的，也基本都是轻伤。哈斯老人和畜群去了，偌大的草甸子，加上韩处长他们带过来的兵就剩下这千把人了。按三人商定的部署，李营长带人向北侦查去了……

驻宝音乌拉盖的日军34旅团被守军袭击了大半夜，实在是人困马乏。损失了那么多人，伤了元气，尽管上司怎样打气，鼓动，甚至以军法相威胁，白井上机联队长就是以冻伤的人太多等原因搪塞，一直止步不前。

他扎在司令部里，始终沉浸在悲痛里不能自拔。有时喝点清酒，摸着自己的战刀狞笑。下属们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士兵被冻得不行。据说给他补给的飞机愣没找着他这个联队。又从天山派来的辎重车队，在天山南部乌兰哈达一带被一股不明身份的中国军队给打劫了……

驻白音敖包的33联队，由于飞机空投了衣物，食物等，特别是皮衣、皮靴和皮手套，都很快穿在官兵身上。有的马都披上了护衣，所以这个联队的精神渐渐恢复。大岛树雄大佐召集各大队长和中队长开会，众长官一致要求快快向前进兵，大岛树雄也是觉得是该进兵了。

主要是让高田美明旅团长和所有的皇军看看，是34联队战斗力高，还是33联队战斗力高。这一次他非要在西拉木伦河畔，把这股支那守军剿灭……

三个大队长木夫春下中佐，藤野中佐和小泉山下中佐，都当仁不让表示要当南下急先锋。大岛树雄干硬的哈哈一笑，说道：“吆西，争功的不要，你们地，要说出自己的打法，谁说的有道理，谁就快快地开路。不过后面的也不能迟钝，必须紧紧跟上，与前面的大大地配合好……”

他刚一说完，木夫春下大队长首先说道：“我认为巴林草原奇寒无比，皇军尚且冻得受不了，支那军衣单体寒，又没有后方补给，早冻得缩回去了。我大队打算长驱直入，直抵西拉木伦河畔……麾指乌丹……”

藤野中佐不等他说完，也开口说道：“如果让我大队先行，我绝不会掉以轻心，支那人单衣单裤虽然比皇军还不禁冻，可他们打法刁钻古怪，我部大部向前开进，两侧还要布以快速小队搜索，以免中了他们的奸计……如遇异常，各部须迅速靠拢……”

不等小泉山下中佐说话，大岛树雄大佐一挥手，不容置疑地说道：“藤野君说得有道理，快速搜索小队必须是骑兵，要机动往返，纵深搜索，千万不要中了支那军队的埋伏。我会带大队人马迅速跟进……”

小泉山下中佐和木夫春下中佐都神情一冷，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大岛树雄瞪着他那一对牛眼，杀气腾腾地说道：“我命令藤野大队立刻开路，照你刚才说的在行进中完成部署……宜在今天天黑之前抵达西拉木伦河……”

藤野中佐带领他的几个中队长，起立敬礼，齐声高喊：“嗨”，然后离开司令部，匆匆去了。

大岛树雄接着说道：“木夫春下中佐，你地，紧随藤野大队之后，不得拖沓；离得太远，贻误了战机，我要军法从事……”

这时电话铃响起来，英田小助正好接过电话，一听声音，他啪地一个立正，一边点头一边嗨嗨，随后又把电话递给了大岛树雄。大岛树雄也是一样，一边立正一边点头哈伊。

放下电话之后，他转身看着墙上的地图，有点生气地说道：“吆西，崔兴武，崔噶，对皇军大大地不忠诚，良心大大地坏了……小泉山下中左，现在崔兴武的皇协军，叛逃了一个团。此时正从丛干哈达向南逃窜，你地，派一个中队，绕到野猪沟务必截住……

本大佐想知道，你要派哪个中队？”

小泉山下中左双腿一并，右手摸着腰间挂着的指挥刀，低头恭敬地说道：“我想派山本中队前去，不知大佐意下如何？”

大岛树雄心情沉重地说道：“吆西，为什么派这个中队去，愿闻其详？”

小泉山下中佐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佐阁下，山本十二是个优秀的中队长，虽然学得是炮科，但陆军指挥才是他的强项。2月底皇军从天山进攻林东，他们中队就是对阵崔兴武的18团，这个团不同于崔兴武的另两个团，士兵彪悍，很有股子拼劲。山本中队以少打多，毫无惧色……

后来崔兴武答应投降，才停止了战斗。现在如果派山本中队前去截击，他们会像草原狼一样嗷嗷叫着杀过去……”

崔兴武的混成旅人数也近万人，只是混饭吃的多，战斗力只有18团有。崔兴武也知道日寇是在侵略我们国土，他也想决一死战来。可他一想张少帅都放弃东北了，我能守住林东和天山吗？它本身绿林出身，觉得什么都玩世不恭。

日军大举从八仙筒向天山和林东进攻，他也秣兵厉马，像么像样的抵抗来，还不到27日，就抵挡不住了。五道口的13团，几乎被日军打散……团长张胜战死，副团长尹学文失踪。其他不够整营整连的，都聚在一起，向北逃窜，又当土匪去了。

李首仁带领15团一触即退，花费人力物力修的工事，基本没用上，蹦着跑着逃回林东镇。只有十八团在敖包，人自为战，枪自为首，与鬼子决一死战。

鬼子攻到工事前，用机关枪突突。团长王长兴，团副帅梦桐，都挂了彩。士兵一看个个奋勇上前，一顿手榴弹，把鬼子炸出去了。高田美明旅团长听说了，忙吩咐翻译官出去打听，原来这个团是吉林长白山出来的，打仗抱攒，所以33联队久攻不下。

但山本十二少佐打得也很英勇，如果一直对阵下去，凭着他们精良的武器，18团还是要吃亏的。后来日军大部队把林东包围，王长兴团长要与鬼子拼了，李首仁团长哭着要投降，……崔兴武旅长开始大骂张学良，又骂汤二虎……

他看着18团的官兵都把伤口缠着绷带，眼睛喷着火，拼到底的主意已定。崔兴武也下决心，与日军拼了得了……

高田美明旅团长没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要集中炮兵大队，把崔兴武的剩余部队，全部绞杀殆尽而后快。这时第六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打来电话，说道：“对于满蒙和支那人，你要动动脑子，军部一直提出要以华制华……

你这样绞杀，势必更加激起蒙古人的反抗，要知道，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裔……可以找当地倾向皇军的头面人物，去游说的干活，崔兴武是土匪出身，许以高官厚禄，他会放下武器，乖乖地听皇军的话……”

林东当地财主哈拉力吉受日本36旅团特高课派遣，给崔兴武送去银票五十万，许以皇协军司令……崔兴武当即答应向日军投降，命令部队开到哈达英格……当王长兴团长看出迹象不对，趁高田美明来训话还未到之际，部队也正乱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马向丛干哈达、野猪沟西南而去……

山本十二中队哪截住他们了，18团从不坑害百姓，深得人心……他们有老乡做向导，带着他们一路狂奔而去。

大岛树雄看着山本中队向西南开去，才稍稍放点心，便命令小泉山下大队在后面跟进，自率大队人马，追赶藤野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