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懒洋洋地自软榻中支起身子,屋内摇曳不定的烛火为他本就妖艳的面孔增添了一分魅惑,他狭长的凤眼眼波流转,对着白堕笑得讨好:“上仙莫要动气,魔界势力虽日渐壮大,但只要我们各界联手起来与之对抗,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说罢,将热茶送入口中,偏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嘴角溢了一丝出来,他魅惑而挑逗般地伸出舌头,慢慢将其舔舐进口,那般模样,若是寻常女子见了,早已春心暗动,但白堕是谁,哪里会吃他这一套。
无语半晌,白堕忍不住开了口:“妖王还是自持为好。”虽然她承认他得了狐妖的优势,长了一副连女人都会妒忌的好皮囊,但要想诱惑她,扶风还是嫩了点。
扶风还没说话,云梵便低笑起来,他与扶风好友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在女人面前吃瘪。
但转眼瞥到白堕的颜色,他马上轻咳了咳,正了正神色:“咳咳,上仙,不用理他,我们接着讲正事。羣燐和隅婳昨日离开忘忧宴后直接乘夜回了魔界,留下来的也于今日午时之前离开了。往届忘忧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宴后次日,各界君主须得齐聚,商议六界之事。此次羣燐这般做法,各界中人也都看在了眼中,只怕魔界欲反的消息,是瞒不住了。”
白堕也不看此时有些尴尬的扶风,轻笑道:“瞒它作甚,魔界这般明目张胆,必是有着极大的把握,若是瞒了各界中人,反而更难做准备。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羣燐再怎么猖狂,到底也不是个傻的,魔界虽强大,但终归是以一敌众,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
覃川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片刻却没有说话。
云梵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态,问道:“本君看殿下似乎有话要说?若想到什么,不妨直言。”
覃川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上线所言,倒令我想起一件往事。三年前,我从齐国北地初回京城,有一次去拜访太子时,曾于他府中遇到过一个黑衣男子。那时太子与我说,那男子不过是一近身侍卫,但现下想想,那人的服饰穿着,倒是与魔界统领楼罗的有些相似。”
其余三人陷入了沉思,若真如覃川所说,那魔界的势力,可能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单一。如果羣燐已将爪牙渗入到人界,那其他各界也必定有他的势力,要在对抗他的同时将其一一铲除,他们可就得从长计议了。
与此同时,魔都。
暗红的天空不见天日,视线所及,处处是暗黑的色彩,成群的烈鸟在空中盘旋,喑哑的叫声让人胆寒。都城中最大的宫殿里,一男一女正缱绻缠绵。
偌大的宫殿与魔界的幽深却有些不同,清一色的黑色衬托下,整座宫殿反而显得有些华丽:朱漆的大门威严气派,琉璃瓦筑成的重檐屋顶,远远望去,这座深红的宫殿更显庄重之感。
此时殿内隐隐有丝竹之音传出,细听间还有女子的浅笑。
“君座何须为了她劳神动气,不过区区一介上仙罢了,再怎么闹腾,也注定是个将死之人。”镂空雕花的万年梨花所制的床上,一个女子直垂腰间的秀发散乱的披在裸肩上,把玩着身旁神色肃穆的男子的头发,她的皮肤细润如温玉,一双美目似喜非喜,整个人显得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男子低哼了声,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想到那日逍遥殿中种种,只觉怒上心头:“我岂是为她动怒,我是心疼于你。她扰乱我的计划还不算,还那般咄咄逼人,可怜了你那日,替我挡了那一顿追问。心里可有委屈?”
女子笑得更是娇媚,她依恋地偎入男子的怀中,轻轻道:“哪会有什么委屈?君座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我,若连这点气都受不了,我还如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说了,说到委屈,君座才是最无辜的那个,隅婳势单力薄,不得不借助君座的力量,着实是对君座不住。”说到这里,她一双美目泫然欲泣,像是想到了许多不好的过往。
羣燐看她这般,更是心疼不已。隅婳比他年长,他自记事起便没见过她多少次,但那晚她嘴边的笑,总是让他魂牵梦绕。是啊,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谁会抵挡得住她的魅力?自她对他一笑起,他的世界便多了一个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
只恨那时年少,自己不过是魔界统领之子,虽法力高深,在看到她身旁的那人时,却总觉自惭形秽。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他想。也试过放手不去想她,但最后总是发现对她的执念又会更深一分。他曾以为,自己与她此生再也无缘了,却没想到最后,那人却把她伤得如此之重。得知她再也不可能回来的消息,他只觉天都要塌了,自此变得暴躁不已。
他这一生里,求而不得的,也就只她一个了。原以为以后都只能一个人在夜里难眠,痛苦地度过余生,却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着他的,那个他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的人,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惊讶、疑惑、狂喜,最后都变成一个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的拥抱。
你回来了,真好。
他是如此爱她,爱到扑蛾飞火义无反顾。为了不让她的眼里再流出一滴泪水,他将最好的柔情给了她。他这个众人眼里猖狂桀骜的魔君,宁愿将整个魔界当作赌注,只为赢得她嘴角的一丝浅笑和依恋。
她眼里偶尔透出的低迷的算计他不想去追究,她依恋的神态他也不想知道是真是假,至于别人眼中的道义正途,又与他何干。
他只要她此刻,能在他换种便好。
“你知道的,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隅婳笑得开心,眼中是星星点点地晶莹,她望着羣燐:“有你真好。”
羣燐一向漠然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的笑意:“这句话以后多讲给我听。忘忧宴已过,你可有什么计划?”
隅婳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她眯了眯双眼:“想在忘忧宴实施的计划虽被大乱,但我们好歹与白堕和云梵有了交锋。
“哼,别人不知道,云梵的修为和法力我们倒是一清二楚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帝君罢了,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若想拿到东西,还得从白堕身上下手。”
羣燐皱眉:“可是……白堕可不好对付,那东西可是在她身上。”
隅婳的眼中划过一抹算计与狠毒,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君座可否遣人去打探一番云梵的来历?从他出生到即位都好好查探一番。发生那件事之前,我可从未听说过寻渊还有两个儿子。”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我的猜测证实,哼,白堕,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将东西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