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几级白玉的石阶 穿过一头雕花木门,倾凰踩上了圣宁宫光滑的金砖地面,明灯一下子晃了眼睛,透过几层轻薄的纱帘,有隐约的一个人影安坐在卧榻上,身旁还有几个侍女小心伺候着。
倾凰心想这太后娘娘倒是十足的贵妇派头,还真能显摆。相比之下自己就差得远了,本来还是一个小国嫁来的公主,偏偏嫁妆让人给劫了,陪嫁的人也给杀了,十足一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穷光蛋啊,这个时候和她老人家一比,还真是一个天山一个地下呢。
太后王韶早就发现倾凰进殿了,一直等着对方给她下跪行礼,好趁机刁难一番,谁知道夜倾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顾着看殿中各种珍奇物件了,丝毫没有想起来还要行礼这茬。
“真没规矩!”这一声怒气十足的低喝声着实吓了倾凰一跳,她从对殿中珍宝的感慨中瞬间回神,意识道这句话是在说自己,本能地回了句:“礼尚往来!”
她从进殿到现在也算是有些段时间了,但是没有一个侍女太监招呼她,王韶始终垂着帘子,连脸都不愿露一下,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她难道还要恭恭敬敬地行礼不成。
太后被她话语里的意思气得不轻,“哀家算是见识到了你们旭国公主的礼仪和气度,这桩婚着实结的委屈!”
“本宫在你们楚国的地界上遭到截杀,本宫还没有觉得委屈,先委屈的难道还是你们不成?”
“你,你,你简直反了!”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后或许未曾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站在她的地盘上这样跟她说话,所以一时气血攻心,怒火中烧了。
“来人,给我好好教教这位桀骜不驯的公主什么叫做尊卑有序!”一众走狗们纷纷上前制住了夜倾凰,倾凰体弱,动弹不得。
而此刻楚云烁已然接到了侍女的传话,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奏折,起驾圣宁宫。
夜倾凰虽然身有幻术防身,但是在不能明目张胆使用的时候也只能是双拳难敌四手,才一会儿,不及防被一个老奴扇了一耳刮子,那老奴当真是用力,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夜倾凰也是怒了,双眼冒火,手上的杀招已然成形,可是有个人却抢在她前面把那老奴掀翻在地了。
“大胆,凭你这奴才也敢打皇后?来人,拉出去杖毙!”夜倾凰暗暗收回自己手中成形的法印,表情缓和了下来,冷不丁撞见楚云烁关切的眼神,心中竟流过一阵暖流。
这时王韶才令侍女撤去了榻前的纱帘,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太后虽然已是四十上下的人,但是却丝毫不显老相,反而如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水灵灵的,只是这心肠实在是歹毒了一些,这样的人就算再美,在倾凰看来也不会是美女,最多就是一只披着美女皮的狼,总有一天,她要揭掉她身上的这层美女皮的。
“皇儿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吗?怎么火气那么大!”
“儿臣是给母后来请安的,敢问朕的未来皇后怎么冒犯母后了?”
他们母子之间对话,虽然字面上是恭恭敬敬的,但是却火药味十足,太后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好手,说话滴水不漏的。
“母后不过是想教教她楚国皇宫里的规矩罢了,若是皇儿心疼,那便自己带回去管教吧,不知礼数的女子我们楚宫是断不能收的!”
“多谢母后费心了!她的事儿臣自会管教,不过有一事儿臣还想向母后讨教一二!”
“何事?”
“儿臣在回宫的途中遇到了一批黑衣刺客,不知母后可有耳闻?”王韶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即做出一副关心状,“母后并不曾听闻,不知皇儿可有受伤?”
楚云烁嘴角上扬,继续道:“儿臣无碍,并且活捉了几名杀手,此刻正关押在天牢中,但是那杀手指认幕后之人……”楚云烁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深邃的眼神看着王韶,在等她的反应。
王韶有一瞬间的紧张,但是她控制地很好,并没有泄露半分真实的心理,试探着问:“幕后之人是谁?如此大奸大恶之人,若是抓到,哀家必要将他凌迟处死。但是……”画风一转,“皇儿也切不可听信那杀手的一面之辞,以免错杀了好人!”
“儿臣明白,没有确凿的证据,儿臣绝不会妄下结论的,但一旦定罪,任何人的求情,儿臣都不会因此心软!”楚云烁也算是撂下了狠话了。
其实这一次城郊的刺杀案,杀手头子的话明确指向的就是当朝太尉王霖,太后王韶的亲哥哥。太尉掌管军政,各类军政要务皆归他管,他以征兵的名义私下里豢养这样一批杀手简直是易如反掌,再加上他几年来与王韶勾搭成奸,早就想扶琦王上位了,这样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刺客一案,除了人证模糊的口供确实没有其他有利的证据,但是从太尉以征兵名义私自豢养兵将入手却可以查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楚云烁这次的着眼点显然也不是谋杀,而是王家谋反更加有利的证据,而这一宗罪行不过是敲山震虎,狠狠地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别胡来罢了。
之后王韶的脸虽然一直是笑呵呵的,但是夜倾凰莫名觉得阴风阵阵的,令人心中发冷,她虽然也会一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但是在这两位世界级的影帝面前,她只能算是个新人小透明了,陪着他们全程吃完一顿晚膳,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全身的不爽。
终于晚宴结束了,楚云烁领着闷闷不乐的夜倾凰回了御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