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看见楼止眼中的邪肆在顷刻间消失无踪,那个若曼陀罗一般的男子,身上混合着淡薄的薄荷香气。一点一滴,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
他依然坐在那里,淡漠如茶,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朝着门外低冷的开口,“下车!”
“谢大人。”千寻稍稍僵直了身子,缓步退出了马车。
下车的时候,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车上的男子。眉目如画,容色绝冷。仿佛是千年的冰山,永远没有消融的一刻。然则凝眸便是惊心,黑鸦羽般的睫毛,落着斑驳的剪影,却不教任何人看清眸中颜色。
若然不是一身红衣妖娆,衬得他邪魅至绝,此刻的他定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千寻不再停留,快速的行了礼,朝着琉璃阁走去。
琉璃阁外头依旧重兵把守,没有抓到真凶,锦衣卫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眼见着千寻离开,应无求才上前近至车门一侧,压低声音,“大人,找到了。”
楼止面色一沉,扯过一侧的黑色披风便走出了马车,薄唇低喝,“走!”
音落,弃车策马,喧嚣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宫闱。
千寻站在琉璃阁门口回头,只看见那黑色的披肩在风中飞舞,背上一朵金丝绣血色火莲在阳光底下妖异绽放。
进琉璃阁的时候,所有人都怔住,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上下睃着千寻。
南心快速上前,“阿寻?你回来了?没事吗?”
千寻的手,稍稍一缩,将满是绷带的十指藏在袖中。她看见南心的眼眶一红,便扯了笑,“能活着回来便是万幸。”
“走,别理会他们。回房去!”南心狠狠用目光剜着身边的宫婢,小心的搀着千寻便回了房间。
刚进房间,南心便愤愤不平,“当日若不是我蹲坑,没来得及出去,我真是要撕破他们的皮面不可。好端端的,竟如此诬赖你,也不晓得存的什么心思。不过你现下可以放心,有我在,定不教人欺负了你!”
“我与你一道入宫,惯来是你帮着我。南心,谢谢你。”千寻笑了笑。
南心却捧着她那双满是绷带的手,瞬间红了眼眶,“真他娘的混蛋,竟然把你折磨成这样!”
千寻心惊,“隔墙有耳,锦衣卫可不是开玩笑的。”
闻言,南心急忙噤声,只怪自己一时口快。
“所幸骨头没断,休养一阵子就会好。”千寻笑了笑,“你放心就是。”
南心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此便好。”想了想又道,“你先休息,我不知道你今日回来,现下给你准备热水,你好好的洗个澡去去晦气。”
千寻颔首,“好。”
眼见着南心走出去,千寻急忙伸手进自己的衣襟,竟从亵衣里头取出一个镀金的牌子。上头镌刻着诡异的纹路,无题无字,只在正中央嵌着一颗上等的祖母绿珠子。
楼止,到底要做什么?为何好端端的给她这个?下车前,他将这东西塞进她的衣服里头,到底意欲何为?这个男人,像谜一般,让人恐惧,教人不安。
看这个牌子的样式,应当是一种牒,但到底有什么用途,千寻确实一无所知。
这头正想着,外头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千寻还来不及收起来,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巧音凶神恶煞的冲进来,身后带着几个嬷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千寻依然镇定自若的脸。
鼻间一声冷哼,巧音大步走到千寻跟前,“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杀害小主,何以不能回来?”千寻面不改色,然心底却是愤怒的。如何能不愤怒?若不是巧音颠倒黑白,她何以进锦衣卫受酷刑?若不是她命大,此刻她已经在乱葬岗里与孤魂野鬼为伍。
她隐忍本就是为了离宫回家,谁知如今摊上这一档子事,教她的希望眼瞧着便要落空,千寻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她惯来不是肯吃亏的主,现下没了小主,巧音也不过是个奴才。千寻不是傻子,岂会任人随意欺辱。
谁知巧音骤然挥手,千寻一时不防,响亮的耳光子瞬时打得她眼冒金星。脚下一软,千寻从床榻上滑落下来,金牌脱手而出。
“这是什么?”巧音眼睛一亮,先千寻一步抓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