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马上任的八天兑仙付忘年,以玩笑的口吻替越云泽答道:“男女授受不亲,云泽与她朝夕相处,若是人家姑娘爱上他了怎么办?以我们九天云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迷人魅力,这简直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越云泽垂下眼睑不做声,并无半分表情变化,但这已明显表示他不喜欢接受此等赞美。
“忘年,说正事哪,”尤韶寒又转向越云泽:“那需不需要派个弟子去守着她?”
付忘年笑着附和说:“对对,那个女娃娃不仅是毫无法术的纯净之身,身材样貌又出众,她自己也很容易招惹是非。不过,一个弟子能守得住嘛?”
越云泽悠闲地朝茶碗里吹了吹,将荏苒花瓣吹得聚拢在一边,不慌不忙地答:“心魔屠天,已将她从礼人工地救了出去,现时正与她在一起。”
尤韶寒把墨玉盖碗往桌上一撂,腾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云泽,那你如何还能四平八稳坐在这里?驿马印岂不是要落到魔界手里了?”
“韶寒,稍安勿躁。魔器尚未找到,心魔暂且不会加害于她。”
付忘年点评道:“云泽说得对,妖魔界要伤她也不是现在,而是等到她集齐魔器之后。她还有大用哪!眼下,六界都仰仗她来寻找逆天行,心魔不但不会伤她,反而恰恰会成为她得力的保镖。”
“可女娃娃单纯啊,得引导她走正道,心魔对付她还不是小菜一碟?万一她被心魔的幻境诱惑,一心要激活逆天行怎么办?”
“眼下担心这个,还为时过早,先集齐逆天行碎片再说。”
尤韶寒叹了口气说:“游历四国,不但耽搁时间,还危机四伏,定要她心甘情愿才行,如若她实在不愿,你我也实在没有权利强加于她。”
“韶寒,你放心,有云泽暗中保护,安危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尽快销毁魔器。”
尤韶寒点点头说:“对了云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何来顾忌?”
“好,那韶寒就得罪了。云泽,你生性冷僻,不善与人交际,就算以万年为期,你讲的话加起来,可能还不及常人一年半载说的多,尤其又极少接触女子。这个许苍郁,与众仙非亲非故,却命中有此运数,你待她......要格外温和些才好,毕竟,她不欠任何人。”
越云泽静静地听,并没有回答。
付忘年一边勤快地给两位仙友续茶,一边打圆场转移话题说:“行了行了,云泽定是心中有数的,他怎会亏待了那姑娘?对了,云泽,现在仙界人人都在议论你,夸你是一言止杀,济世有功啊!”
越云泽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去教化玄武帝之事,垂下眼睑说:“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
付忘年急于把云泽的功劳告诉别人:“哎韶寒,你听说了没有?云泽去见玄武帝,知道他急于了解长生之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首先讲起自己的一路见闻,讲起玄武国内,与修仙宗旨极不相称的破败景象,给他讲百姓的疾苦,而后,咱们的云仙劝玄武帝说,治国之本,乃是敬天爱民,修仙之人,须修性守道,清静寡欲,慈俭不争,愍济一切,首先要做的,便是去暴止杀。”
“哈哈,韶寒,你猜怎么着?玄武帝可真听咱们云泽的话,马上就减免了百姓税务,不但停止了攻打别国,如今他几乎都足不出户了,堂堂一国之君,天天在宫里闭关,修身养性!听说呀,连老太后都快不认识他了!哈哈哈哈,云泽,可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付忘年笑得眉飞色舞,越云泽脸上却无半丝波澜。
“若真能止了他的杀心,此乃众生的福分。”
“你才是天下众生的福分!我要是个凡人,我也在家里弄个台子,供上你的画像,一天三炷香......”
尤韶寒使劲给眼色教付忘年别再说了,忘年根本没看见:“这天下的好事啊,都快被你做尽了,我们掌管一到八重天的,自叹不如啊!”
云泽不愿接受这种赞美:“我们众仙从来不分等级,千万年来各司其职,同心协力,济世度人。”
“不不,能者多劳,还是你劳苦功高些。”
付忘年侧眼偷望了望越云泽,他永远是一副仙风道骨、忧国忧民的样子,其余的表情和废话一概没有,新来的想跟他拉拉近乎都不容易。
顷刻之间,屠天已屹立在山之巅。
山风拂过他的衣襟和发丝,他也张开双臂拥抱无人的空旷。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像鼓足了风帆的战船。
他的目标是十余丈开外的坡下的大铁笼。
六十个商魔,日夜看守着笼中名叫角端的神兽。
那种神兽形体似一只矫健的雄鹿,前额长着一支粗壮的七刺荆棘状犄角,巍峨地蜿蜒向天。
脚上生蹄,蹄上生爪,爪似利器。
角端乃是著名的祥兽,不仅通晓人类语言,具有与人类一般的智慧和情感,更可以日行一万里。
这种神兽生性爱自由,除非遇到明君,否则就一辈子闲云野鹤地游荡。
各界帝王都梦想拥有它作为座驾,因为不但便捷,更可彰显自己是贤明的君主。
可现世角端数量极为稀少,又异常聪敏灵活,很难被逮到,就算逮到,也极难虏获它们的心。
魔界的戾魔元横,对它觊觎已久,派人在这只角端出没的地带守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找了个机会,靠放暗箭将它擒拿,收于特制的铁笼之中。
一开始,元横命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每日供上各种活兽供其享用。
但神兽角端,根本不把他的虚情假意放在眼里,挣脱无门,便开始绝食绝水。日复一日,身上火红的皮毛已开始失去光泽。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元横命人用刀在角端身上割一百个小口子,等伤口快好的时候,还在同样的位置把伤口割开,但万不可伤其筋骨,因为还指望它日行万里呢。
他的阴暗和残忍,只会让神兽更加痛恨和鄙夷。
终于,元横失去了耐心。
既然无法驯服这只角端,也绝不允许它沦为别人的座驾!他干脆下令将它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