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展开骂战,眸光交织间,在旁人看来如同耳鬓厮磨的爱侣,似乎完全忘了身边还有百来人,更甚是把长孙一凡晾在了一边。
丢开断剑,长孙一凡温润的容颜再也挂不住,起初他只以为这女人长得跟尚离墨极像罢了,没想到她还跟尚离墨一样,都是狐媚祸水!
这女人明明昨夜才入宫,今日就成功染指二弟,他猛地想到,昨晚长孙一澈似乎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偷心术?”
而一旁的孟千寻刚从长孙一澈惊天动地的一剑里反应过来,又听到这三个字,火光下,她娇艳的面容血色渐失。
千叶门偷心术,历代只传嫡亲!
而年玄早已失踪,她又半路出家,自然是不会。
“是啊,我刚才使得就是偷心术怎么了?”
离墨不愿说清缘由,干脆一抬下巴,两手一摊,俨然一副泼妇形象。
既然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就是尚离墨,那她就陪他们装失忆一回。
目光落在孟千寻肿起的脸上,她笑的夺目,“你们看,我们的千寻大门主这面若桃腮的模样,多美呐!”
这话跟自己五年前说的一模一样,孟千寻本就容不得激语,她话一落,果然像疯子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她恨透了尚离墨这张脸,如今她的脸没毁容,自己倒被她打的差点破相!
“哟!美人你反应这么大,难道还嫌不够美吗?”
离墨冷眼看着冲来的孟千寻,身形未动,又瞟了眼长孙一澈,眼底泛起丝丝暧昧。
那红影近身瞬间,长孙一澈将离墨往身后一带,右手抬起广袖迎风,剑花一转,抵住了孟千寻的下颚。
刚被离墨当着百人之面扇了耳光,又撞上了长孙一澈的剑口,孟千寻脸上闪过羞愤,却不敢再放肆下去。
“简直毫无妇德,退下!”
身前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孟千寻愤怒地绞着离墨,才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她的圈套,恨不得将她撕个粉碎,此刻也只能恭谨领命。
然就在这当口,离墨趁机逃出长孙一澈的桎梏,闪身到幽雀台边。
“嘿,美人儿!”
青丝猎猎,离墨立在石墙上缓缓张开双臂,染血的白衣犹如盛开的彼岸花,迎着巨大的夜风不住摇曳。
“我若想逃,就凭你门下那群白痴杀手和这几只二哈还困不住我!”
说着,她又向后退了一步,石墙下沙石也随之滚落而下。
长孙一澈反应过来,转身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你做什么?!”
“自然是逃跑,你若敢,就来追我吧。”
她必须立刻去看即荣的手臂上,有没有那桐花胎记。
离墨俯身看着他明媚一笑,然后将手放在他胸前,摇头道,“长孙一澈,你不敢的,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罢,她用力一推,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从七丈石墙上纵身跃下!
那一刻,长孙一澈如遭魔咒般怔在原地,莫名的恶寒涌聚,最后汇成当年那把匕首狠狠插在心口,挑开了深埋心中五年的噩梦。
尚离墨,居然再次当着他的面,跳崖了?
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底牌!
“啊——”
石墙下围观的众人只见一个红色身影急速坠下,纷纷吓的四散轰逃,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可是很快人群中响起了更大的骚动。
因为几乎是在那红影跃下的瞬间,又有一道月白色身影紧随其后,一同坠落!
“哗!”
最后一缕红霞湮灭天际,脚下幽雀大道燃起漫天火把,好似出嫁那日绵延的红妆,远远望去盛放一路。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离墨飞身跃下幽雀台,宽大的衣袖顿时展开如羽翅,缓冲了下落的速度,火光如魅,衬得她眉眼旖旎如画,而她像是一只乘风的雨蝶,即将被大火吞噬。
蓦地,身后一阵冷风逼来,离墨眼眸警惕一眯,半空中回身就欲击出一掌,却又在半途中停下,难以置信地盯着上方那人,大喊。
“你疯了吗?”
可那人跳的太快,加之没有阻力,竟刹那来到她眼前,将她死死搂住。
“尚离墨,你装的什么傻,难道你不知道长孙一澈五年前就疯了吗?是你把他逼疯的!”
“殿下!”
“二弟!”
石墙上传来孟千寻和长孙一凡的急呼,万万没料到,长孙一澈竟会跟着尚离墨一起跳下去!
这幽雀台的石墙,又被称作是试情石,陡峭异常,飞鸟难越,情爱执念是否为真,只需一跳便知。
然而活下来的也只会有两种人:绝情绝爱的孤者,真爱无悔的爱侣!
但如果跳下的两人,只有一人爱着对方,或恨着对方,他们也同样都会死!
“墨儿,我陪你一起死吧!”
长孙一澈挥剑刺入石墙,带起一溜烟火星,止住了坠落,他更用力地抱住离墨,整个人像是陷入了过去的梦魇,抵着她的耳畔喃喃道,“只有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同归于尽啊!”
突然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动力,又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这女人,他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一点点吞噬!
只因为,她偷了他的一颗心,然后将它捏碎了!
此刻,城下把守的翠依领着门人和几只猎犬匆匆赶来。
一见两人悬在半空,想及昨晚差点死在这女人手里,她眼底狠光一闪,当即大喝道:“保护殿下,将那妖女截住!”
翠依是孟千寻唯一的近身侍女,她的话门人不敢不听,其中一个粉衫少女只好怯怯开口,“可她是殿下带回来的女人。”
“哼!不过是一个长得像那妖孽的冒牌货,她这皮囊也只能骗得过殿下!”
说着,翠依竟一把夺过那少女手中的毒镖,飞向离墨的后心,怒斥道,“妖女,受死吧!”
“长孙一澈你混蛋!”身后阴风追来,离墨左手被他困住急的脸都绿了,真想一巴掌将长孙一澈抽过去,“出手啊,谁要跟你死一起!”
可几乎是同时,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黑云压境,乌云如海潮席卷将整个皇城笼罩,苍穹转眼黯然,围观的皇族贵胄无不大惊失色。
下一刹,天空豁地劈下一道闪电,带着滚滚闷雷,似要将天地撕碎。
脚下幽雀台震颤摇晃,仿佛怨灵破土而出,孟千寻手腕上的镯子竟也随之嗡鸣起来,她站在石墙边缘几尺开外,本能地感受到一种不祥之感。
“啊!”
谁知她刚后退一步,带着镯子的手猛然被一个力量拉到半空,然后牵引着她直直向石墙外冲去,吓的她闭眼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