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芷心里想若不是太多执拗,不能融会变通。
苏茹茹见陶芷面带轻烟似得缥缈罗纱掩面,眼眸微怠,若有所思,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欲在说什么。
哪知一道洪亮脆耳的声音突兀响起。
“老远就听到茹茹,你的声音。”只听到马蹄踏踏声,由远极近,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骑马而来,那是苏茹茹的哥哥苏子陌。
苏子陌手里拿着另一匹马的缰绳,两匹马并排而行,后面接踵而至是林少顷与林莫隐,还有江启。
苏子陌下马,笑道:“身为女子应该端庄静婉,若是像你这样声如洪雷,以后怕是没人娶。”
“我到觉得苏茹茹小姐落落大方。”林莫隐如沐春风地笑着说。
一提到苏茹茹,就连林少顷不经意地多看一眼苏茹茹。
林少顷下马,把马鞭随手一伸,正好伸在陶芷面前,陶芷不明所以,愣在那里。
林少顷见迟迟没有接,才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微微皱眉,全福元赶紧上前接过马鞭。
这时,苏子陌看到余姚病态恹恹,生起苏子陌怜惜,安慰道:“余夫人,还这么年轻,时日还这么长,以后会越过越好的。”这话说的含糊不清,没有提起孩子的事,以免触及余姚的伤心事。
余姚只是面上淡淡一笑,说:“苏公子说的是。”
又瞧见陶芷,随便说了一句。
苏子陌进了晴汩亭,随便把背在背后弓箭随意放在石椅上,苏子陌与林家的人随意惯了,眼下石桌上晶莹透亮的酒泛着流连光泽,看得越发让人觉得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莫隐笑道:“只不过才跑了一阵,就累成这样,还说什么射只熊回来,我看这牛吹得太大。”
江启附和道:“我看也是,只怕没射到熊,倒是被熊叼去了。”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余姚听见有熊,吓得脸色煞白,心下道看来不能随处散心了。
陶芷则是一副心生向往的表情,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眸一暗失了光彩。
苏子陌争强好胜,急切说道:“谁说我不能射熊,我今天非要打一只回来,让你们见识识,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有眼不识泰山。”
苏茹茹嗤之以鼻道:“大哥,可别吹嘘了,说道射箭,大哥可不比我。”
苏子陌一蹙眉,说:“女孩子家家,跟着男人胡闹什么”说着逃也似的上马鞭策,绝尘而去。
其余的人也随后而去,只留得在那里恨恨跺脚地苏茹茹,无意中看见一旁多余马匹,莞尔一笑。
苏子陌口是心非,早就给苏茹茹留下一匹马。
苏茹茹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苏茹茹寻声而望,只见陶芷衣服湿透一角。
陶芷打翻了酒杯,正暗中伤神,来得急,又没有拿换洗衣物。
苏茹茹解围道:“别急,我想着风尘大,就多准备了几件衣服。”说着看向自己带来的婢女柳淖淳。
柳淖淳心领神会,缓缓退下去拿衣物。
苏茹茹又宽慰几句,又怕赶不上他们,歉意告辞。
余姚微抬眼眸,一抬手,身边钰彤俯身扶住余姚,语调若风扶柳,道:“我也乏了,又不擅长骑射,实则无趣的很,不能陪妹妹了,先回避暑山庄了。”说着也没有等陶芷回答,起身离去。
一时凉亭里只留下陶芷和几个服侍下人。
泠泠轻风弗弗,吹得枝蔓摇曳,尽显娆娆,暮色降临,静谧之中,突有几只鸟叫声,衬托着更加岑寂。
今儿个婉玉风寒缠身,就叫她下去歇息了,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陶芷觉得孤寂,无意间看见苏子陌落下来的弓箭,一时陶芷眼波婉转光辉,喜上眉梢。
陶芷把弓箭抱在怀里,爱惜抚摸,但是没有过多久,她好似想到什么,又露出落寞神色,默不作声、无精打采地呆滞看着弓箭。
随行而来的丫头佩璃是个活泼可爱的机灵主,看见陶芷郁郁寡欢,就想尽法子逗乐她。
佩璃眉开眼笑对着陶芷说:“夫人,可喜欢弓箭”
陶芷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问得微愣,随后“嗯”了一声。
佩璃解释道:“因为奴婢觉得夫人看着苏少爷落下弓箭,神色之中透着隐隐向往之意。”
佩璃看见陶芷淡然一笑,心中欢喜加倍——她本是府邸中的粗使丫头,机缘巧合中让她来随行伺候,若是借得陶芷喜欢,说不定被陶芷要去做贴身丫头,往后也不用做什么苦活累活,受人欺负了。
佩璃想得心花怒放,倒有些得意忘形了,直言快语,脱口而出:“夫人的射箭技术一定精湛,说不定能一箭射只鸟下来。”说完话,佩璃就暗自懊恼,这不是旁敲侧击的说陶芷出自乡下,所以精通么。
毕竟佩璃年轻,喜形于色,她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看了一眼陶芷,见陶芷心不在焉地抚摸弓箭,神色切切,佩璃在才放下悬掉的心。
陶芷恍然回神,看见佩璃盯着自己,心中无话,又怕冷落了佩璃,略加思索,说道:“你也许不懂,抓鸟可不是这么抓的,像你这样抓鸟多费劲儿啊。”
其实陶芷并不用回一个下人的话,只不过在她眼中,自己永远和旁人一样,所以从来没有看不起下人。
陶芷娓娓道来:“抓鸟先用竹编制的笼子,那种笼子顶部是有翻板,翻板上放一些鸟爱吃的食物,笼中有一只诱鸟或是口技,诱鸟以鸣叫声引来同类的野鸟,野鸟见到翻板上食物就去啄食,翻板把野鸟翻滚到竹笼的底部,素手可获。”
佩璃听得稀奇,说:“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
陶芷一提到山林之间的事情就越发得兴致勃勃,又接二连三说了好几个乡野趣事,说道眉开眼笑时,才抬头看了一眼佩璃,佩璃没有被这些趣事逗乐。
佩璃只是附和的称赞,却没有和陶芷一样由心而喜。
陶芷蓦然语塞,一时安静下来。
佩璃不解问道:“夫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时就是如此,说得再多,别人也不懂,又何必多言,陶芷笑容冷却,有些勉强道:“其实还有好多趣事,只不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股浓浓的忧伤蔓延心头,像是粗壮的葛藤蜿蜒直上,团团包裹整个人,密不透风。
时至夏季,是否又可以才荷塘中的莲子了,陶芷心神向往。
俄而,柳淖淳逶迤道来,把衣服双手奉上,道:“夫人快到马车上换了衣服吧!湿漉漉的倒是不舒服。”
珠翠罗绮上绣着唐棣花,荣雎秋菊,朱丹殷红,如落花沾衣,甚是好看。
陶芷拿起服物,问道:“苏小姐喜爱唐棣花”,心中觉得奇怪,毕竟唐棣花是卑微,零落于风尘之中的,世家大族多是喜爱牡丹、菊、莲。
柳淖淳笑眼如丝,称赞道:“唐棣花娇小玲珑,出身葳蕤草丛,虽然无人问津,尘埃尽染,也要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