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迷离的眼,望着面前人影绰绰,好痛!身体到处都在痛!
张曲紧张的脸上布满了汗水,手里一根根的银针刺向我的身。霍武赤.裸着上身,一只胳臂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大片大片的血迹殷红,像极了开艳的火莲花,妖冶!
“你受伤了!”我问道。可是周围的人依旧忙碌着手里的事情,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吵嚷的喧闹淹没了我的声音。
“你……”我伸着手臂,试图要触摸霍武的伤口。
“……”霍武走近了我,握紧我的手,温热,宽厚……
“你,血!”我指着他的肩膀。
“无妨,你的身体要紧!”霍武摇了摇头。
“……”我尽力睁开眼,不叫那不争气的泪水溢出来,看着霍武的脸色,我已经知道,宝宝没了,被自己折腾没了,好悔!
曾几何时,我还在想着要除掉,可见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狠心。可是,小小的生命就这样听懂了我的话语,陡然间,便告别了这个纷繁的人世。
“无妨,时间很长!”霍武颤抖着手,碰触我的脸颊。
顿感一片冰凉,霍武的手指冰冷至极,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那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
我望着霍武,霍武的脸上沉重不堪,那里有伤心,有责怪,也有怜惜。
无声的哭泣,终究还是因为我的懦弱造就了一切。黑奴也好,这个无故的生命也罢,还是这个阴狠的霍武在内,他们的伤害都是因为我而起,我悔恨,我痛心。
可是我能做,还是继续苟延残喘的在霍武的阴谋之下;继续着黑奴三番五次不怕艰险的来这里寻我。
“将军!”身后走来一个面色沉重的侍卫,对着霍武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我已经无心多顾,一件一件烦乱的事情,扰乱着我的心,更扰乱了我的初衷。我与霍武是夫妻,不管那次是强行还是我自愿,都是行着扶起该有的事情。而,这个意外得来的生命,真是的存在过,在我体内渐渐的成长过,转眼间,便已经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上苍,是我自作孽,为什么就这样夺走?你在惩罚我什么?
霍武重重的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身出了帐子,我望着他宽厚的脊背,那里回事什么样的伤?
身体疲乏,体弱虚空,喘息间都带着一丝疼痛。我努力的睁开双眼,不想因为劳累睡去,我想要记得清楚这一日的疼痛,记得清楚这一日的伤。
张曲擦着额头的汗,整理着药箱,嘴边开始絮絮叨叨的吩咐着一旁的侍卫,中间顿了顿,“还是寻个丫鬟吧……”张曲摇了摇头,又继续着作为大夫的唠叨。
我笑了笑,“多谢!”。
“夫人,身体是自己的,您本就体弱亏空,平日里多有担忧之心,这又被撞到了腰,若是不加以好好调理,只怕这辈子都很难再有身孕……哎!”
犹如五雷轰顶,很难?这是报应吗?
霍武急忙忙的进了门,好似听见了张曲的话,冰霜的脸上更是阴霾一片,远远的望着床榻上的我。对着张曲沉重的点了点头,几步走近,在身旁坐了下来。
“下月初,便是丛文的婚期之约。本计划着后日动身,眼下……我去推了,之后便送你回府。”霍武压着声音,伸出左手掩盖着我身上的棉绒锦被。闪烁的眼神,却终是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
“……”我有很多话要问,我想知道事情如何。黑奴怎么样,你的伤哪里来的?霍武的个性不会不处置当时跟随我的侍卫,你把他怎么办了?为什么帐内还有飞箭?
“哗啦……”霍武愤怒的掀翻了桌案上的碗碟。喘着粗气,肩膀处因为伤口的尚未愈合又开始大片大片的红色氤氲摊开来。
我闭了闭眼,继续等着他咆哮,训斥,发泄。
“你的眼里全是黑奴的影子……我告诉你,忘了他,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在一起。是因为他派了三人暗中来营帐内寻你,设了一招声东击西,没有想到,呵呵,你们果真是心有灵犀,正巧遇到他出击扰乱内军的草科地,而你——就在那里!”霍武转身,红涨的眼圈,那里写满了愤恨和不甘。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失去的不光是肚子里的,也包括你!”
霍武的话清晰可闻,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我的心理,沉重的喘不过气来。我躺在榻前,像具失去了魂魄的躯壳,没有思想。
我沉默了许久,这都是报应!
“去皇城”我要见我父皇,事已至此,不该失去的东西一样都没有留下,我不想要的却怎么甩也甩不掉。我要回皇城,哪怕霍武砍了我的脑袋,我也要保住我现在唯一在乎的父皇。
丛文大婚,预示着势力对霍武不利,霍武即便人不在,也会派足了人手加以阻挠。那么最极为危险的便是我的父皇,他处在两端势力之间,年迈的他怎么承受得起。
“不可”霍武冰冷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你阻拦不了我”
“不要以为自己的分量很足”霍武猛然出现在我眼前,看着我的脸。
“我没有任何分量可言”我就是我,只身片影。你能奈我何?大不了杀了我。
“休想”霍武扔了话,便出了帐子。
“看好夫人!”
“是”
霍武在帐外冷冷的命令着,看着我,看着我,你越是如此我越要逃走。
望着头顶的帐子顶端,思绪杂陈,片段纷扰。我想念曾与黑奴的每个时间,不想,那个时候竟是如此的甜蜜。而,这一切的一切,早已化成了烟朦,消散而去。
“唰!”帐子被掀开。
“霍武,我要休息”
“要休息?”
“周启?”我费力的扭转着身子,还是说我是在做梦?
“你出了事?”周启走近我,顿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上下打量我。
“没事,着了风寒!”我笑了笑,干涩的嘴角微微扯动也会很痛。
“骗我!”周启的手指温热,轻轻擦拭我嘴角的血丝。
“你怎么会来?”我想要坐起,动了几次,却发现也是徒劳。
“不要动,你身体很虚”周启按住了我,扣紧我的手腕。
顿时,周启没有了方才的喜悦之言,脸上冰冷的似那寒潭之底。“我去杀了他”周启摇着扇子就要走。
“回来”我急忙忙的唤住了他。万万不可,杀得了霍武,第二日便是我父皇的死期,丛文这个小人就会坐收渔翁之利。
“我带你走”周启停住了脚,神出鬼没的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大漠边境,你怎么会深夜来此,我深知你武功高深,可是,这里是军营啊。
“不难”周启仍旧面色铁青,复杂的看着我。
我望着他的脸,想起了周启那句似是玩笑的话,“给我时间,便来娶你”。眼下,可会死心了。
“你可以死心了!”
“你当我周某人是何人?只因你……我不在乎你会如何,半年之约,说到办到!”
“我……”我无语凝噎,靠在一边,偏着头,盯着周启的眼。
“不要说了,我带你走”
“我不会同你走的,我还有事情要办”我推搡着。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别争了,我一定要带你走”
“慢着!”霍武怒气冲冲的进了来。
“花倾城,不要以为你的轻功了得,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想要掳走我的夫人?”霍武一脸阴险的笑,看着周启,又看了看床榻前的我。
“霍将军,周某人念及你是一代英豪,不想,你竟做出这般事来”
“何事?本将对待自己的夫人,也劳你一个采花贼干涉?”一阵响动,帐外围进一群手持兵器的士兵。
“周启”我在周启的身后焦急的唤着。
“无妨”周启背负的手摇了摇。
“放了你一次,不代表本将就此忘记那件事,但不知,这一次又是何故?”霍武又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语气,摆弄着手里的长矛,依旧没有着衣衫,任由伤口开合,渗着血水。
“霍武,放,放周启,走,走,求你!”我不会叫任何人,再次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哼,走?休想!”霍武怒气高涨,血红的眼快要喷出火来。扬起了手里的长矛,向着周启直直的刺来。
周启一个转身,人便踏风而起,在空中翻转,缓缓的在霍武身后稳稳落定。撇开长衫的下摆,手里的扇子换了只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却仍未出手。
“霍武,不要,不要!”我仍旧苦苦哀求。
“你永远都只会替他人求情?”霍武停下了手,矗立着长矛,背对着我。
“求你……”我能做的也只能是祈求,卑微的祈求霍武,换来周启片刻的安全。
“吕瑶,不要求他,我能应付的来……”周启依旧逍遥的摇着手里的扇子,而自己已经被涌进来的士兵围困的水泄不通。
“应付?看看你的本事!”霍武冷哼。
“不要,求你,快走,快走……求你!”我挣扎着要起身,忍受着腰间和下体上的剧痛。不要再因为我而出现任何不测,不要!
“吕瑶……”我看到了周启焦急的伸着手臂。
霍武顿了顿的身,转瞬回转,“砰!”我重重的摔下了床榻。
“噗……”鲜红的血喷溅在霍武的脸颊。
“放他走,放,放……”我昏沉着,即便是耗费我最后一丝心血,也要求得周启的全身而退。
“放他走……”霍武怒吼着。粗壮的手臂扬起,抱着我。
“吕瑶……哎!”
我斜睨着目光,看见了帐帘被掀,一道模糊的白影走了出去,我在心里笑了笑。
“把张曲给我叫来”霍武歇斯底里的吼着。
我看着他脸上因为血滴而慢慢流淌的痕迹,想要揩拭,“霍武,如果可以重来,我想,我的心,仍是在你那,那里,可是……”我想我仍是挂着笑的。
“不用重来也可以!”霍武捏着我的手,他的手仍然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