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城北慕容府文昌苑。
“皓文,你快告诉娘,街上的传闻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封锁了慕容府的消息了?这件事又怎么会牵扯到你外公身上的?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绫罗,头戴金钗的中年妇人,正是前丞相慕容赫的小妾、慕容皓文的生母——刘玲珑。
说来也巧,她白天派出去几个丫鬟替她才买些胭脂水粉,谁知她们走到街上无论在哪儿都能听到关于慕容府的消息,心中觉得可疑,便急忙赶回来禀报给了她。
刘玲珑一听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她如今可以完全倚仗的便是娘家老太傅了,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连累了太傅府,那她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
“有什么样的娘亲便有什么样的贱种!那个慕容皓轩跟那个贱人一样,就是个扫把星!他怎么就没有死在外面喂了狼呢?真是气死本夫人了!.....”刘玲珑气急败坏的在房中一边边换衣服一边恶狠狠的将慕容皓轩骂了个千百遍。待丫鬟帮她穿戴好,便急匆匆到文昌苑去找慕容皓文了。
这件事发展成这样,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好,怕是会后患无穷啊!
童墨上午报了案,下午便有衙役到慕容府调查事情原委来了。慕容皓文听外面的眼线说童墨已经去了衙门将此事报了案,气的一下就踹翻了两张精致的檀木桌子。
压住心中的怒火,才想了法子让下人用银两将几个衙役打发出去。那衙役们平时在衙门当差本就没见过多少银子,到慕容府见慕容皓文出手如此阔绰,一下子就忘了来时的初衷,一个个揣着银子乐颠颠的就喝酒去了。
慕容皓文躲在暗处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慕容皓轩,就算有人为你报官又怎么样?没有银子,你还真的以为那京兆府尹会理你吗?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可笑!”
心中的戾气渐散,便叫来了夜狸过来商议对策。
刘姨娘心中带气,匆匆忙忙赶过来,都没让人通传一声,便闯进了慕容皓文的书房。噼里啪啦一阵问,弄的刚刚平复心情的慕容皓文顿时一阵头大。
“娘,孩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定是那个童墨在府中听到哪个嚼舌根的说了闲话,所以才怀疑到孩儿身上的。一会儿孩儿就吩咐下去,一定将那个嘴碎的下人处理掉。至于衙门那边,孩儿已经用银两打发掉了。娘亲就不必担忧了!光凭京兆府尹定不能把咱们和太傅府怎么样的!”
刘玲珑一听衙门的人这么容易就打发掉了,也渐渐松了一口气。“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老三那个孽种?现在满大街都是同情他的人,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引火烧身啊!”
慕容皓文眼神眯了眯,他本想将皓轩不动声色的迷晕之后带到荒郊野外关起来几天,等得到家传的白玉萧就派人把他送到杳无人烟的地方自生自灭的。谁知道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童墨那小子便去报了案?看来平时还真是小看了皓轩身边的这个书童了,没想到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
慕容皓文眼神暗了暗,看着刘姨娘沉声道:“夜狸汇报说老三这两日依旧不肯说出白玉萧的下落,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事到如今,无论他是死是活,城中人都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了,既然这样,何不杀了他?这样既成全了他那份孝心,又成全了我的苦心!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件事如果败露,牵扯到的可不止咱们娘俩,甚至会牵扯到你的外祖父、还有郡主、明王。这些你都想好应对之策了吗?他们到目前为止可都是无辜的啊!”
刘姨娘心中虽早就盼着皓轩死,可那是在不连累自身的前提下。如今,这件事已经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了,若再想杀人灭口,未免代价太大!这件事已经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简单了,一步走错,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娘俩正在商议,便有小斯前来禀报:“夫人、大公子,刘太傅派人传话,说他老人家已经在来咱们府的路上了,盏茶的功夫即到!”
外祖父来了?来的正好!慕容皓文与刘姨娘默不作声的相视一眼,转身对小斯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本公子一会儿就去迎接!”
“是!”
慕容皓文将一脸铁青的刘太傅小心翼翼的迎进府中,待刘姨娘恭敬地送上茶水退下后,慕容皓文便笑着询问道:“外祖父夜间前来,可是为了街上所传之事?”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刘太傅就恨得牙痒痒。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恨恨一放,瞪着慕容皓文道:“哼!你说呢?还不是你办的好事!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是值得老夫亲自前来的?”
慕容皓文又恭敬地为他斟了一杯茶,“外祖父不要生气,喝杯茶去去寒气。孙儿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刘太傅老脸一抬,冷哼一声,“给我交代?你倒是说说如何给我交代?”
“这......孙儿打算杀掉皓轩,永绝后患!”
刘太傅斜眼瞥着他问道:“杀掉他?杀掉他以后呢?难道杀了他城中百姓就不会议论,朝中大臣就不会向皇上弹劾老夫了吗?你说说你,才多大一点事情,竟然闹的满城皆知。让老夫可怎么说你?亏老夫还把你当成心头宝来对待,到头来竟然犯了如此离谱的错误。你还真是能耐啊!”
慕容皓文见这老头子如此气氛,连忙过去乖乖的跪到了刘太傅面前,“孙儿给外祖父闯了祸,任凭外祖父惩罚!”
刘太傅看着跪在地上的外孙,心中既气愤又于心不忍。都是秦天那个畜生,害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要不是当年那件事,自己的女儿跟外孙又怎会为了得到慕容府的当家之权以身犯险呢?说起来,这个可怜的外孙又有什么错呢?
刘太傅心中深深叹息一番,拍了拍慕容皓文的肩膀,声音有些憔悴,“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惩罚你也解决不了什么了,先起来说话吧!”
慕容皓文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恭敬地说道:“孙儿谢过外祖父不罚之恩!”
“好了,起来再说吧!”
慕容皓文识趣的耷拉着脑袋乖乖的站在一旁,低声问道:“外祖父,这件事您有什么高见吗?”
刘太傅沉吟一番,问道:“皓轩那小子被你关在哪儿?如今情况怎么样?”
“回外祖父,孙儿将他秘密带到京郊的一处隐秘的废宅子里了。这两天都是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只可惜,那个贱骨头固执的很,就是不肯说出白玉萧的下落。孙儿也正为此事心烦呢!”
“你昨日将他带走才关押了一天,今天早晨他那个书童便去报了案。午时,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你觉得只凭一个小小的书童能就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吗?”
“这......?外祖父的意思是......难道京城中还有人在背后给童墨帮忙?会是什么人呢?我的人亲眼瞧见童墨昨日回府后一直留在云轩苑等着皓轩,并没有出府,更不可能跟什么人有来往。那,他又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府的呢?”
“这件事老夫一时也想不明白。不过,无论事情是不是从他那里传出去的,现在都可以断定,府外有慕容皓轩的帮手。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如果你的府中没有人给童墨报信,他又怎么知道皓轩失踪会跟你有关呢?老夫建议你,还是彻底清理一下府中的下人们吧!”
“外祖父所言甚是!外孙今夜就将所有的小斯和婢子们全部盘查一番,一定找到这个内鬼!”
刘太傅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嗯,那就好!如果那个下人只是单纯的嘴碎还好办,可如果是府外之人安插进府中的眼线,那你可就要仔细审问一番了!一经查实,绝对不能留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慕容皓文头点的捣蒜一般,“外祖父教导的是,孙儿一定照办!只是,如果外面有皓轩的帮手,那孙儿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难不成就将老三这么放了?”
刘太傅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一弯月牙,沉吟了片刻。“现在放了他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他不肯说出白玉萧的下落,留着也无用。不如依你所言,杀了吧,永绝后患!他一死,即便没有白玉萧,你们娘俩也是这府中的主子了,谁还敢胡乱说些什么?”
“话虽如此,可是,万一杀了他衙门查起来来怎么办?现在风声可是传的正紧呢!”
刘太傅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已经留他不得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当他命中该绝吧!你今夜就秘密派人将他灭口,待人死后再将尸体找个地方秘密焚毁。这件事只要要办的滴水不漏,届时就算衙门想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也不能硬将此事按到你的头上来的。”
“外祖父说的是,孙儿今夜就照办!外祖父放心,孙儿这件事一定会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绝对不会再让人抓到把柄的!”
刘太傅点点头,“嗯,如此甚好!好了,今夜就谈到这里,你先抓紧办正事吧,老夫就回去了。明日的早朝还不知那帮固执的御史如何向皇帝弹劾老夫呢,先回去养足精神,明日才能好好的迎战啊!”
“是,孙儿恭送外祖父!外祖父慢走!”
刘太傅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戴好斗篷,在家丁的陪同下大步朝黑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