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曦缩在墙角边，和正对面的另一个看上空荡荡墙角遥遥相望，若器材上没有出问题的话，那么对面也窝着某个“人”，只不过看不见而已。

用‘魔方’的学术语言来描述，那里存在着一个有着稳定内外循环规律的生物能量场，没有实体，但是确实存在，程曦这次彻底理解了它表达的意思，他自己有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表达方法。

那就是他见鬼了。

“活生生”的幽灵！一只女鬼！

理论上，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程曦不应该相信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已经接触过了不少看上去匪夷所思的东西，其思路也被强行打通了任督二脉，脑洞开阔已今非昔比，魔法师穿越者都见过了，一只鬼有什么不可能的？

何况这玩意是被仪器扫描出来的，甚至还有科学名称和专业术语，简直是一点都不魔法，太科学了！

从扫描数据上来看，这只鬼似乎在房子里已经呆了不止一两天，早十几年前，房子刚建成时它便已经徘徊于此地，串通起这租房的过去，似乎一切都变得更加合理——事实上这房子据说一直在发生着怪事，房子主人住不过两年就搬了出去，从那时起房子就一直在出租，但是租户也是频繁更换，甚至连整栋居民楼的住户都在减少，直到程曦住进来，偌大的一栋6层居民楼加上程曦自己也不过3户人家，刚开始程曦并没有对入住地点有过什么特别想法，他只是因为人穷志短，而能在一个交通方便的市郊地区能用半价租到80平米的半新房子也实在太有诱惑力，所以他没想那么多就住了下来，现在回首往事，不禁毛骨悚然，肝胆俱裂，这桥段放在恐怖电影里面都够倒上几桶番茄酱了，想到这程曦都不禁上下摸索着看自己有没有缺点什么零件。

“您现在处于焦虑恐慌状态。”‘魔方’的声音却是没心没肺地平淡：“请问您需要治疗救助吗？”

“你别说话就是最好的治疗救助。”程曦扶额摆手：“先别烦我，我想静静。”

“嘟……喂？小子，玩得还开心不？有啥发现了啊？”

“哦李静同志，我在想模块的人工智能有没有更高的版本？我想换……”

“…………你没事吧？有按时吃药么？”

“没事，没就算了，打扰你了。”

程曦捏着眉间掐断了通话，折腾了一会儿以后，他也冷静下来不少，这时‘魔方’发出了声音：“假如您是对目前安全状况感到担忧，系统建议是‘没有必要’，目标状态一直十分平稳，没有攻击性倾向。”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正如之前所说，假如这是什么恶灵猛鬼之类的东西，房间内早就该血迹斑斑了，然而事实上除了不堪其扰的住户们离开住所以外，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恶性新闻从这里传出，所以对方理论上是没有什么危险度的，这么思考后，程曦心中的惊惧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此时他的好奇心反而是被激发起来，大概是因为新工作和新装备傍身的缘故，所谓装强人胆大，手上拿着+13，地狱本也不虚，现在程曦自然也不虚这一只幽灵了，倒是这么难得的素材不好好折腾一番怎么能罢休呢？

看着程曦摩拳擦掌的模样，本来就在那颤颤发抖的“幽灵”挪了挪位置，看上去好像是感到害怕想躲远一点……是的这只鬼害怕了！但是程曦岂会容它逃走，当即就让‘魔方’罩下了一个干扰磁场，建造模块没法凭空制造什么阻碍实物的封印结界，但是对于能量场的干扰却是轻而易举，要困住这只没有实体的幽灵简直是信手捏来，这家伙一看不妙，当即就开始四处乱闯，然而四周的磁场早被封得严严实实，除了撞得满头是包，它的行动没有丝毫用处。

一通专用扫描过后，幽灵的详细资料出现在了全息影像中，和之前只能依稀看出五官和体态的形状不同，这次幽灵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其细节就与真人无异：这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大约20岁以下，长得并不十分美艳，但是五官端正面容清秀，颜值能打个7分左右，身材纤细，并不前凸后翘也不刀削斧砍，总之一切都十分普通，没有什么漫画小说里出现的萌元素，唯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身上那套衣服：占了上衣几乎一半面积的超大领子，以及把双手都藏得严严实实的超长袖子，这不是程曦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地域风情，压根就是COSPLAY，他差点就认为这是一个死宅了……字面意思上的死宅。

“灵魂保存得十分完整，灵魂质量没有被污染——这是一个生前有坚定意志或强烈信仰的灵魂。”‘魔方’开始分析幽灵身上的数据：“一般智慧生命体在死亡后，生物电能会产生弱磁场，这种能量场有几率会保存下生物生前的所有身体信息，这就是鬼魂……一般情况下，刚开始鬼魂能保持生前的人格与意识，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灵魂会被各种磁场所干扰，逐渐失去稳定性，变成无意识且带有攻击性的恶性磁场，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污染，正常情况下，其周期长至1年，短至数天。”

“但是这幽灵十几年前就已经呆在这里了。”程曦指指幽灵，虽然她透明不可见，但是全息影像上把她标明得清清楚楚。

“样本情况很特殊。”‘魔方’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样本本身的人格特质是其长期保存洁净的其中一个因素，但是最多不会超过2年，使其保存如此长久的主要原因在于样本个体没有夹带灵外质，那是一种生物临死时产生的微量有机物，会与灵魂混合使灵魂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实体，因此灵魂本身应该是有能见度和碰撞体积的，这种物质给予灵体实体，但是也会腐化，污染灵魂结构，该样本则完全没有这种物质存在。”

“所以才看不见摸不着么……而且因为没有实体存在，所以本身的行动能力也很有限，简单的电磁波段就会把她束缚在这个地方，所以十多年了都没法跑掉……”程曦托着腮帮一边读着资料一边分析，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慢着，灵外质是生物临死前产生的物质……那为什么她身上没有这种物质……或者说，要怎样做才能让灵魂不夹带有一丝灵外质？”

“您注意到了问题所在，任何亡灵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魔方’的屏幕闪烁了一下，似乎是表示嘉许：“只有在生命体存活阶段使意识脱离个体才会出现纯净的灵魂，但是因为个体仍存活，这种灵魂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因果线拉扯回体内，能干涉因果线的除了高等神族级别的文明以外……就只剩下大宇宙规律本身，假如是在灵魂出窍的瞬间通过空间转移将灵魂和肉体分别分离到两个不同的宇宙的话……就会产生这种情况，所以……”

“这个灵魂是个穿越者。是个单纯只有灵魂穿越了过来的穿越者！”

‘魔方’的结论让程曦的奇幻见闻史再添一笔浓墨——穿越的龙傲天，穿越的天使恶魔，哪怕是穿越条巨龙过来他都能理解。

但是穿越个死的过来怎么回事！？还只穿越了个灵魂，死得连尸体都不知道去哪里收，这穿越也忒失败了。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理解。”‘魔方’解释：“穿越是一种时空错误，并不是十分安全的，大多数意外穿越其实也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过那些个体多是在虚空中死去，像这样同时死在两个宇宙里的情况是个个例，样本当时应该在进行着空间类技术研究，但是研究出现了严重事故，才导致了这次穿越。”

程曦摸摸鼻子，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有点尴尬：“这么说，她就是因为实验事故，然后被剥离了灵魂而死了吗？”

“不。”‘魔方’开始一遍遍地重复扫描着灵体，似乎在整理着某些数据，数秒后它得出了结论：“灵体的循环系统很稳定，但是精神波动严重，且断层颇多，其激烈程度已经超出了灵体所记录的自身生体承受能力之外……”

“她是被吓死的。”

“…………”

某人的奇幻见闻史至此再一次更新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