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拜别父母!”媒婆尖锐的声音响起,季月锦一身红嫁衣,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却不掩她此刻的喜悦。
对着季王氏拜了拜,季月锦抹了抹泪,柔声道:“爹常年不在家,娘,谢谢您,这些年细心待我,守护我,女儿不孝,今日嫁入别人家,娘,女儿舍不得您。”
今日,季良依旧没有回来,送亲的也只是季王氏,季王氏将女儿轻轻拥入怀里,眼角满满是泪,道:“锦儿,加入别人家之后不要任性,不要乱来,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此刻,在不远处的酒楼中,换成便装的月泠冷冷看着眼前一幕,看着身后的男人问道:“为什么我们当初成亲就是那么简单?”
“阿泠不乐意?那我以江山为聘,山河为礼,娶你可好?”苏慕城一贯的宠着月泠,看着月泠笑道。
月泠轻笑一声,呢喃道:“江山为聘吗?那等我江山为聘娶你好了。”
“行了,走吧,等下新娘轿就该抬到苏慕言的宅院了,阿泠,你怎么知道苏慕言娶得是季家的女儿?”揽着月泠的腰,苏慕城问道。
月泠拨了拨发髻,答道:“我进宫之前,苏慕言陡然将季月锦带回宅院,甚至将我的衣裙送给她,我便知道他是有阴谋的,所以我才猜想苏慕言娶得是季月锦。”
两人漫不经心在街上走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绝世的容颜造成的喧哗和呆滞,苏慕城沉默的看着月泠,许久才道:“疼吗?”
月泠抬头与苏慕城的视线焦距,一愣,随即才明白苏慕城问的什么,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没有什么疼不疼的,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永远只会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才拖他坠入爱情的漩涡,虽然自己多少会陷入些,可是我比他清醒。所以就算是季月锦出现之后,他处处善待季月锦,我也不会有多大感觉,反正都是彼此利用而已。”
看着月泠说的如此风轻云淡,苏慕城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小没良心的?苏慕言爱上你注定难以自拔了。”
“那你呢?”月泠顺着话,问道。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自拔过,我情愿深陷其中。”
月泠轻笑着,她喜欢苏慕城的这个答案,爱上她本来就是个泥沼,若是你硬要向上拔,不过是越陷越深,而且让自己深受痛苦,但是如果自愿陷下来呢?她或许会试着去陷入他的泥沼。
“走吧,等会婚礼,我们身为苏慕言的哥哥嫂嫂,不在不合适。”将月泠的碎发别到月泠的耳后,苏慕城拉着月泠走向苏慕城的宅院,月泠看着身旁的男子,笑了,这个男子,让她不得不爱。
“踏火盆!”当月泠和苏慕城到达苏慕城的宅院时,新娘已经到了门槛出,跨过那一盆烧的不算旺的火盆,苏慕言站在一边,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颜,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月泠抬头望了望门匾,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的,这一次却挂上了门匾:平侯府。
她倒是忘了,苏慕城登基的那天,苏慕言被封平侯,而这做府邸,自然成了平侯府,季月锦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平侯夫人吧。
“陛下,夫人。”长鸣眼尖的看见混在人群中却不见平庸的月泠,自然是知道陪在月泠身边的人便是如今的苏侯——苏慕城。
看着对着自己鞠躬的长鸣,月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在这平侯府里,对她没有任何杂念,只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除了侍画夏珏便是长鸣了,这个如今发鬓已经半百的老人,对自己如同对待苏慕言一般。
“长鸣,免礼吧,今日是平侯的大婚,我和陛下只是来凑个热闹。”让长鸣直起腰,月泠拉着苏慕城朝着府内走去。
长鸣站在一边没有抬头,小姐,您是真的放下了公子了是吗,可是,公子却没有真正放下您,您可知道?
“陛下,宁安夫人到!”当新娘到达大厅的时候,一阵传到声响起,顿时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盖着喜帕的季月锦皱了皱眉,她不懂,不过是一场新婚,何以引起苏侯的注意。
“参见陛下!”在婢女的搀扶下,季月锦随着大家跪在地上,眉头紧锁,她的丈夫难道真的有事情在瞒着她?
苏慕城揽着月泠缓缓走到首座,道:“起来吧,今日我和夫人只是来参加平侯的婚礼,不必多礼。”
听到这一句,季月锦的身体微微震了震,她的丈夫是平侯?那个苏国的二公子,苏慕言?
“谢陛下。”随着苏慕城的话,众位来祝贺的大夫们才敢起身,而婢女们才敢扶起季月锦,月泠的双眸低垂,月锦,虽然我和你没有任何交集,但是这一步走出去便是没有回头了,你可知道?
“不要误了吉时,侯爷和夫人还是赶快拜礼吧。”一旁的喜婆悄悄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皇家的钱就是不好拿。
苏慕言望着苏慕城,见苏慕城点头便和季月锦再次跪下,喜婆忙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当所有的礼数结束后,婢女们便扶着季月锦去了新房,而苏慕言则负责留下招待宾客,苏慕城拉着月泠,轻轻道:“苏慕言的目地是阿泠你吧。”
月泠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复杂,终究,这场战争还是把季月锦缠了进来,季家唯一的子嗣终究还是被缠了进来,季良,那个为了楚皇室近乎付出一切的男人,到最后自己还是终究对不起他。
“皇兄,皇嫂,请去首席吧。”苏慕言一身红衣,笑的温和,对着月泠和苏慕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月泠却是对着苏慕城道:“城,我有些话想和平侯说可好?”
苏慕城看了看月泠,最后嘴角勾起一抹宠溺无奈的微笑:“也好,毕竟长嫂如母,你照应些也是好的。”说完,捏了捏月泠的手心,转身朝着侧厅走去。
见苏慕城走远,月泠回头冷冷扫了苏慕言一眼道:“你娶月锦到底为了什么?”
“泠儿,季月锦是你妹妹,季家是你没有办法避开的软肋,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我送你入宫的目地。”苏慕言此刻也不再是那温和的微笑了,眼底脸上皆是邪肆疯狂的意蕴,月泠皱了皱眉,苏慕言落入心魔了。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要亏待了月锦,她是我妹妹,我不想她受伤,你好自为之。”说完,月泠转身追着苏慕城而去,苏慕言望着月泠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没有多言,依旧是那温和的微笑,可眼底的寒意更甚。
穿过喧闹的人群,月泠带着一身寒气落座在苏慕城的身边,正自饮自酌的苏慕城抬头轻叹一声,将月泠揽入怀中,轻道:“阿泠,别生气,我心疼。”
月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轻却依旧传入了苏慕城的耳中:“我五岁的时候,楚国破灭,父皇为了保护我将我托付给自己的暗卫,将我所有的生路托付给他,季良,是那位暗卫的名字,他一直待我如女儿般,当年为了引开各国的注意,将我隐藏在季家,便一个人离开。这些年,我欠他的,欠季家的太多太多,本来,当初苏慕言来季家截我离开的时候,我便想还季家一个安宁,谁知道,最后我还是把季家唯一的子嗣卷了进来。”
苏慕城无声的拍了拍月泠的背,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有些事情,让月泠说出来比让她憋在心中好得多,这些年,这些事情,她一个人支撑着,在坚强她也只是个女子,在倔强,她也只是个会心疼的女子。
“城,无论如何,我要保下季家,这是我欠他们的。”月泠握住苏慕城的手,抬头,眼眸中满是坚定,苏慕城点了点头笑道:“我当初寻了你十一年,前三年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藏在苏国都城,没能在季家找到你,后八年,你成了苏慕言的杀手,历经委屈,说来我也该谢谢季家,在你最艰难的三年给了你一处安身之处,我怎么会灭季家呢?”
听到苏慕城的回答,月泠笑了,有苏慕城在,或许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什么梦吧。
“夫人,奴婢们在门外守着,您有事情便可传唤。”这次被分来做季月锦贴身婢女的一共四人,领头的便是曾经伺候过月泠些许日子的琼楼。
“等一下,你们叫什么?”听到琼楼的话,季月锦连忙出声问道。
琼楼做了个礼答道:“奴婢名唤琼楼,另外三个分别是云岚,倾潇,华菱,今日夫人带着喜帕不便面见奴婢们,明日奴婢们自会来夫人面前请安。”
听到这回答,季月锦微微点了点头,头上的凤冠压得她有些吃力,继续说道:“琼楼,王爷要到何时才能回来?”
“回禀夫人,今日陛下与夫人都来了,怕是要晚些了。”看了眼外面渐黑的天色,琼楼皱了皱眉,今日她自然是看见了小姐的,小姐如今和苏侯如此相爱,想来,公子今日是要醉酒了吧。
“那琼楼,你且帮我拿下这凤冠吧。”径直取下喜帕,季月锦坐到铜镜前,对着一旁的琼楼道。
琼楼一愣,无措的看着身边另外三个傻眼的婢女,然后立刻回神道:“夫人,不可,喜帕必须由公子亲自揭下,凤冠更是只有公子能取下啊!”
“无碍,琼楼取下吧,到时候若是侯爷怪罪,我一力承担便是。”望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季月锦轻叹一口气,果真被娘说中了,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夫家,这婚,这嫁,不明不白的令她心酸。
苏慕言,平侯,为什么连真实的姓名都不愿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可信吗?我到底是你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