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屏的眼泪流下来:“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电话打不通,车子也失了踪。我一大早急慌慌地进公寓找他,就在凌乱的床上发现了这两样东西。”她指一指衬衫和毛巾,垂泪道:“公寓是酒店式管理,十分安全,怎么会••••••”
清月理解为何刚才蒋女士那样紧张又焦虑,她被这样的爱弟情深所打动:“查公寓录像呀,看是谁出入他的房间。”
“啊!是!瞧我,都糊涂了!”蒋玉屏擦擦眼泪,拨打公寓电话,那手指不断颤抖,拨了几分钟,才算拨号成功。
真是爱惜弟弟的好姐姐!冯洪健啊,冯洪健,你何其幸运!
公寓那边也正因为这件事而心烦意乱,经理解释说:“蒋女士,十七楼的摄像头出现了一点故障,我们正在排除技术障碍,稍后一定将视频传到您的邮箱。”
蒋玉屏用手支头,痛苦地说:“我只这一个弟弟,母亲离世时,叮嘱我要看好他,他比我小十六岁,简直可以做母子。”她擦一擦眼睛,突然问:“清月你为何不好奇我和他一人姓冯,一人姓蒋,并且年纪相差这样大?”
清月愣住了:在情绪失控状态下,人容易失常——这样的秘密还是不听为妙,免得日后麻烦不断,又是自己的上司。
于是她说:“每个人都有若干秘密,我也是呀,所以我从来不对人刨根问底。世间最毒的是人的嘴巴,一转头,张三说给李四听,李四又说给何五听,然后全世界都知道,再加上添油加醋,‘事实’就是这样被长舌人的口水淹死的。”用秘密换秘密,她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她一口气说完,看向自己的上司。
蒋玉屏像是没有听懂,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有点空洞。
清月忽然紧张起来:爱弟弟爱到这样的程度,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冯洪健是成年人,完全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不洁身自爱,难道要全世界的人去陪着他一同受苦?
令人尴尬的沉默。
长风将窗帘掀起,一丝一缕的阳光偶尔伸头探进这间沉默的房间,也许是觉得气氛过于沉闷压抑,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电脑“叮”的一声响,两个女人都紧张起来,蒋总扑上前去,颤抖着打开邮件。
视频有点模糊,一片雪花点之后,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风姿绰约,穿一件花裙子,贴身的设计勾勒出那苗条的身段,后背还开了细细的一条缝,若隐若现露出雪白的肌肤。
等等!花裙子!两个女人同时将目光转到宋清月身上的裙子!
一模一样!
“是你!果然是你!我弟弟在哪里?!”蒋玉屏忽然抓住清月的肩膀,拼命地摇起来。
蒋女士比她矮一个头,双手扼住她肩膀,其实等于整个人挂在她的肩颈处,坠得她透不过气来。
“冷静!冷静!蒋总!”清月一边叫,一边努力地挣脱她的手。
蒋女士颓然地跌落到椅子上,清月这才缓过气来,仔细观察屏幕一分钟,惊觉道:“你瞧她的腰身胳膊,都比我小一个码,这不是我!”
清月转过头,看着黯然失神的蒋总,斩钉截铁道:“去公寓!还我一个清白!”
两个女人一路风驰电掣来到酒店式公寓,首先直奔前台。
前台小姐努力回忆道:“是,昨天十一点半左右是有一位小姐来找冯先生,她有钥匙,所以我们以为她是冯先生的女友。”
宋清月站在她面前,忽然问:“请问是我吗?”
前台小姐惊讶:“不,不是。衣服是一模一样,可是那位小姐气质不佳,不似商务人员。”
听到这一句,清月长吁一口气:感谢人证,这条该死的彩裙终于可以洗刷冤屈,重见湛湛青天。
蒋玉屏仍然紧追不放:“小姐你可以形容一下那位女子的长相吗?”
“高高瘦瘦,用一块花丝巾将头包起,并戴着一副黑超墨镜。”
等等,小姑娘,你确定不是在拍王家卫的《重庆森林》?
蒋玉屏的脸色已经发白:“他们究竟在房间里做了什么?怎么会有染血的毛巾?”
前台小姐甜美地笑着:“客人隐私不容窥探,两位可以去调走廊监控录像。”
一语惊醒梦中人,蒋女士立刻赶去保安室看监控录像:
一切寂静无声,凌晨三点三十分的时候,只见房门打开,冯洪健从房内冲出,状若逃命,十分急切。
接着一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跟着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地紧随其后。
蒋女士正要命技术人员调取女子的脸部特写,可是屏幕突然陷入了一片嘈杂的雪花点中。
“抱歉,女士,昨晚三点半十七楼的电路遭人恶意破坏。”经理擦着满头大汗解释。
又是三点半!清月疑惑地想:昨晚此时,是否冯洪健同她一样,也遭遇狐仙吸取精血?
不容她再胡思乱想,身边的蒋玉屏汗如雨下,脸色灰白,看上去要中暑的样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清月连忙开着车送她去了医院。
“去,去公司,我这里没有事。”蒋女士苍白着脸,低声地说着:“请召我的助理和律师来,我有事同她们商量。”
清月点一点头,回到公司。
公司同事都紧紧盯着她,眼光怪异。她有点疑惑:怎么了?难道是自己穿错一件衣服?可是早上已经看过了啊。不管它,她继续目不转睛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絮絮的议论声从她背后传来,声音极小,像夏日里的蚊子,一个不好听的词眼飘进她的耳朵,她转过身,一脸冰霜地走到那对咬耳朵的女同事面前,沉声问:“谁说的?”
两人大惊失色,慌忙摇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听顾小姐说的。”
“哪个顾小姐?”宋清月脸色阴冷,口气严峻。
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是电视台的顾小姐。”
是她!清月咬牙切齿:仗着和她是大学同学,对她的事知道一星半点,就添油加醋地到处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