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受害人”躺在地上,一手捧着自己左腿,大声地呻吟:“啊哟,啊哟喂,撞死人了,撞死了——”
小刘吓得脸色发白,着急地分辩:“我•••••我没有撞上你,我••••••我踩了刹车了,是你自己撞••••••撞到我保险杠上的。”
“老娘不想要命了,拿人肉往你机器上撞啊?”那妇女披头散发,,张口大哭:“什么世道,有钱开车就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撞死人不犯法啊——”
周围迅速围了一大群闲人,那妇女见观众多了,竟肆意哭喊起来。
后面堵住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长叫,冯洪健拨开人群走进来,他想开口帮清月解除这个困境,但看见她脸上一脸严峻的表情,于是他双手抱住笑起来:就看一看这个冷美人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吧。
宋清月黑沉沉的大眼睛寒光毕现,紧紧地钉在那妇人的脸上。
她分开人群,走到“受害者”面前,一言不发地盯住那妇人。
那张可憎的面目!自己在内心反复咀嚼了五年!竟然又遇见了她!宋清月全身的血液燃烧起来,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愤怒,她直接向那个妇女伸出手去。
那妇人见清月面若冰霜,本能地后挪一挪身体,止住了哭喊,脸上带了几分恐惧。
躲?你躲到哪里也不行!宋清月咬牙道:“打得就是你!”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妇人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震得清月的手掌微微发麻,她握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那妇人捂住脸,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个怒不可遏的女人,张着嘴巴,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人群沸腾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指责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水,泼向宋清月。
宋清月无暇顾及周围人的非议,她紧紧盯住那微微瑟缩的妇人,发红的大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她双手紧紧握拳,克制住自己想冲上前去再打那妇人的冲动。
昏热的空气中,她的脸色雪白,指着那无耻妇人,眼内恨意分明,怒吼道:“大妈,您老人家竟然重抄旧业?您的搭档呢?”
那妇人一手捂住脸,一手捂住嘴巴,脸色凝固住: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女子,就是五年前被她设计的纯真少女!她立刻一骨碌爬起身,连身上的灰都顾不得拍打,迅速地钻进周围的人群。
清月立刻跟在她后面,一面拼命地用手分开人群,一面大声发狂疾呼:“你别走!你给我站住!你告诉我,杨冲到哪里去了!?”
头顶上,地面上无数热浪将她包裹住,她浑身燥热,内心的怒火不住的沸腾,而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像是一堵堵肉墙,挡住了她抓捕逃犯的行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逃走。
她内心煎熬,双眼却又干又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放声尖叫起来!
不!不!我不要回忆!我发过誓永远不回忆!我要把一切都埋在心底,仍由它发霉发烂!
可是她偏偏跌入了回忆的黑海,一波波寒冷漆黑的巨浪劈头盖脸向她打来。
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然后她被纳入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里。那有力的臂膀轻轻地环绕着她,一双大手轻轻拍打着她,温柔地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多奇怪,就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事了”,像是充满魔力的咒语,她将脸深深埋进那坚实的胸膛,深深地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她闻到淡淡的茶香。在那双温柔大手的轻轻拍打下,她渐渐地恢复了一些理智与平静。
她留恋这被呵护的感觉,可是这几年来,没有享受过异性拥抱的她感觉不自然,她伸出手臂,轻轻推开那怀抱,抬起头想看清那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君子。
——竟然是冯洪健!
她惊讶地向后退一步。
那英俊的脸上的不羁神色消散干净,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小刘一步步地蹭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宋总••••••那个,还去机场••••••已经两点了••••••”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清月的表情:可怕!宋总太可怕了!
清月点头,转身想上车,可因为盛怒之后,腿脚还有点发软,冯洪健伸出手扶她一把,她立刻推开他的手,双手抱住肩膀,整个人散发出“别靠近我”的冷冽。
小刘发动汽车,发动机却呜咽着不配合工作。
清月看一看腕表,已经两点零五分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冯洪健双手环抱,正斜倚在跑车旁,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地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这英俊潇洒的大帅哥,而他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眼光却飘落在清月这个方向。
小刘哭丧着脸说:“宋经理,蒋总的飞机•••••”
“没事,我坐冯总的车去。”清月拍一拍小刘的肩膀,下车走到冯洪健的身边,他微微一笑,将左手放在胸口,优雅地鞠了个躬:“愿意听从女王差遣。”说着,为她打开车门。
她皱一皱眉头,嘴唇动一动,但想到他是老板的弟弟,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们在小女生羡慕的眼光中绝尘而去。冯公子踩着油门,打着方向灯在车群中左冲右窜,如在千军万马之中冲锋陷阵。
她忍不住开口:“市区限行40码,你已经70码了。”
冯公子满不在乎地笑:“对于跑车而言,70码算是刚刚起步。”他的黑眼睛在雷朋墨镜后闪闪发亮:“怎么,你害怕了?”他侧头看她,那端庄鹅蛋脸已经被吓得雪白,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恐的表情。
他笑起来,他喜欢御姐慌张失措的时候,好比刚才,他将她搂进怀中——那柔软的触感,还有那淡淡的茉莉香。
他贪婪地深呼吸一口,那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天然女人香,他有一点点沉醉。
他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宋清月,如果你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话,也算得上个美人儿呢。”
清月不理他,闭上眼睛,克制住自己因为快车速而泛起的恶心。
黑暗中,她只感觉热烘烘的劲风从耳边呼啸着过去,她忽然渴望自己变成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鸟,没有任何回忆与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