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和父母重逢的喜悦中,二叔和父亲也是相谈甚欢,就像阔别多年的朋友一样。任凭岁月匆匆,也磨灭不了血液中流淌的亲情……
我的家在梧桐镇的一个村子里,离县城还是有一段距离,整整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在一场颠簸中,那砖砌的红色瓦房渐渐露出了它的全貌。
下车后,在母亲的带领下,走了另外一条比较宽敞的石子路,母亲说这是今年村里出钱刚修的,以前的小路一下雨就不能走,经过那里的人越来越少,也就荒废了。
回到家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往屋后跑,那里有一块空地,生长着一棵很大的香樟树,是夏天乘凉的好地
方。那里,也是爷爷以前每天都会去的地方,一壶茶,一根烟杆,就能坐上半天的时间,爷爷说他人老了,喜欢安静,正是因为如此,二叔也一直没有提搬到大城市去住的事。
可是,母亲却出声叫住了我,脸色有些悲伤,顿时,我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爷爷在楼上,他人不舒服,就先别去打扰他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别饿坏了”
我听的出来,母亲的话几乎是压着哭声说出来了,转身的那一刹那,我也从她的眼眶中看到了泪光,莫非爷爷真的出事儿了?
二叔也冷静不了了,目光炯炯的盯着父亲,父亲叹了一口气,示意我和熊仔坐下,他和二叔却向楼上走去。
我正要抬脚跟上,熊仔却制止了我,一手将我提了起来,按在椅子上。
“师傅和你父亲有事情要谈,小少爷你还是不要上去了,陪我玩玩牌呗,上次被耗子给洗了,下次一定要找回场子”
说着,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崭新的扑克递给我,憨厚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没办法,我知道这肯定又是三叔的安排,有什么秘密需要背着我谈,难道连我都不能知道吗?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但同时我又担心爷爷,只能边发牌边看着楼上。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父亲和二叔慢慢的走了下来,表情有些无奈和痛苦,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瞬间,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又一次落下,呵呵,林枫啊林枫,你果然还只是个不成熟的年轻人啊!
“哭什么哭,你爷爷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这就是你这一年学到的东西?还不如在家跟老子学种田”
父亲有些生气了,二叔却摇了摇头说到。
“有些事情是阻止不了的,你这么一味的护着他,想让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现在可以,但几十年以后呢,难道像我们,像老爷子一样吗?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小枫,你上去吧,老爷子有事要告诉你”
说完,二叔就拉着父亲走了出去,熊仔也起身跟上,临出门之前,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慈祥和一丝歉意。
我望着楼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了上去。
楼上的光线有点昏暗,尽管开着灯,但还是有些看不清楚,我记得爷爷是住在左手第一个房间里的,推开那扇木门,一股微弱的陈腐气息钻进我的鼻子,呛得我咳嗽了一声。
“小枫,你过来”
一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我顿时眼睛就红了,但却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快步走向床边一看,爷爷那张枯如树皮的脸正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看着我,我终于明白那陈腐的气息是从哪来的了,墓经中记载,“天人五衰至,则人之将死”,这天人五衰第一衰就是肉衰,全身肌肉衰弱,散发出老旧陈腐之气,这分明是将死的征兆,爷爷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一年前,他还亲自送我到火车站,精神矍铄,绝对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样子,怎么又会突然变成这样?
“小枫,随便坐吧,人老了就爱不了干净,你妈天天收拾也这样,那本墓经你看完了吗?”
爷爷有些虚弱的说着,双手用力撑着床想要坐起身来,却没能成功。我急忙扶住爷爷的身体,把枕头竖了起来靠在床头,再把爷爷扶起来背靠在枕头上。
做完这些,我忍着泪水坐在爷爷床边,紧紧握着他已经干枯的双手,生怕下一刻这只手就会滑落。
爷爷看着我红彤彤的双眼,突然大笑了起来,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就像一辆破旧的等车发出的声音,我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出这口气。
“唉,老了就不中用了,小枫,爷爷是不是很久没跟你讲过故事了?今天爷爷就再给你讲一个,怎么样”
我猛的点了点头,爷爷的手在床边摸索着,好半晌才摸出一支纯铜的烟杆,顺手把烟嘴伸到了嘴里,哒叭了几下,随后又无力的放下了。
“这个故事要从西周讲起,如果你看完了整篇墓经,就应该知道在南疆曾经有个擅长巫术的乌族存在”
“当年武王伐纣,灭了商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剿灭乌族,这个民族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狠心毒辣之辈,一身的巫术练至大成,当时周武王统帅的一支万人军队都没能将其剿灭,反而被重创的溃不成军,这时候,一个林姓的隐士路经此地,怒于乌族草菅人命的做法,于是献计给周武王,并布下龙脉之术勾动山川龙气,八百乌族人死伤殆尽,只有当时的乌族族长得以幸存下来,但是乌族族长却因为灭族之仇以生命为引子在林姓隐士的身上种下了一个恶毒的诅咒,让他的后人世世代代都要受到死亡的威胁,林姓隐士后来走遍天下也没能破解诅咒,在乌族覆灭的第三年就死于疾病,只留下一本记载有他一身秘术的墓经传给后人,希望后人能够解决诅咒”
“你……听懂了吗?”
爷爷轻声问到,希冀的看着我,我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敢相信。
“难道我们林家就是那位隐士的后人?爷爷你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那个诅咒?”
爷爷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痛苦,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家族竟然有这么一段往事,估计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那这么多年过去了,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现在国外的医学手段很发达的,所谓的诅咒说不定就是一种疾病,能治好呢?”
我试探性的问到,而爷爷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诅咒是病也不是病,但现在的医学手段却没有办法解决,中医也仅仅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时间一长反而更加痛苦,真正解决诅咒的办法,在乌族的王室墓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