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麟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张佐给抓回来了,而只要制住了张佐,我也就不担心“神”会再次出现了。
大殿里的几个铜罗汉很快就被我们几个人全部砸烂了,那些控制罗汉像的黑衣人也一个个惊慌逃遁,有的甚至因为跑得太着急,把头上的罩纱都给弄掉了,露出了满脸惊慌的表情,这些人惊慌失措的表现也让被抓回来的张佐十分不爽。
习麟把张佐往我面前一丢,我唤虎爷过来化身白虎刀,顺势在张佐的两臂、两腿上各斩一刀,让虎爷将他手脚部位的魂撕扯出来。暂时瘫痪的张佐连维持坐姿都困难,只摇晃了一下就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
“黑狼!你想干什么?”张佐瞪着眼珠子冲黑狼吼道。
“这还用问吗?我想收拾了你。”黑狼微笑着回答道。
“你……你就不怕聂远征……”
“我为什么要怕他?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给聂远征卖命吧?”黑狼笑着打断了张佐的威胁。
张佐愣住了,然后又转头疑惑地望着小艾,似乎想从这一连串的不合理中找出点真实的东西。
可惜小艾冲他摇头笑了笑说:“抱歉,刚才我没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是艾生平,只是从他那学到了一点点技术而已,我现在的身份是常乐的学徒。”
张佐听后吃惊地望向了我,显然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艾生平竟会成为我的学徒。
“别浪费时间,咱们直奔正题,那眼睛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个‘神’又是怎么回事?”我向张佐提问道。
“我说了你们会放过我?”张佐一边问一边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似乎他已经认定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他可以相信的。
“不会!你死定了!不过如果你肯乖乖合作,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而且死后也不会折磨你的灵魂。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那我们就只能对你用些特殊的咒语来逼供了。”
我用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语气,面不改色地威胁着张佐,但张佐的眼睛却被吓得圆睁起来,然后便开始皱着眉、眼珠乱转,好像在给自己想退路。
黑狼似乎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他走过来伸手揪起张佐的一只耳朵,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子,唰地一下就把那只耳朵给割了下来。
张佐顿时杀猪般地嚎叫了起来,但他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所以只能将身体像虫子一样在地上不停地扭动。
黑狼对那阵阵惨叫毫不理会,直接一脚踩在了张佐的胸口,手里的刀也驾在了张佐的脖子上。
“听着,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同情你,你建的那些个试验所总共害死了多少小孩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小孩死了化身成厉鬼,你怕他们报复用咒把他们烧得魂飞魄散,这等于是杀了他们两次!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在古代该要受剐刑的!知道什么是剐刑吗?”黑狼不停气地狠狠骂着。
张佐的嘴巴登时闭上了,脑门的冷汗呼呼直冒,显然他很清楚什么是剐刑,说白了就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别再割了,我说,我什么都说!”张佐哆嗦着告饶道。
“先说说那眼睛吧,到底神是什么东西?”黑狼问。
“神即是鬼,鬼即是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神鬼之分,是因为有了人,才有了善恶神鬼。”张佐声音颤抖着给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
“别玩什么禅机,挑重点的说!”我厉声喝道。
“这……重点……这个没办法简略,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理解。比如上古四凶兽的由来,你们是怎么理解的?”张佐哆嗦着问。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我的左手,然后又回想了一下山海经中关于穷奇的记载。内容大概是说在西北方存在异兽,似虎有翼,喜食人,是一种惩善扬恶的凶狠怪物。至于它的由来我还真没做过任何研究。
“海经中凶兽所处的地理位置多为西北方,如果结合史书的话很容易得出一种结论。”不等我给出回答,薇薇便先一步开口说道:“凶兽其实是中原民族对西北游牧民族的一种妖魔化的描述,用时髦点的说法就是憎恨教育。”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圣兽、凶兽,灵物就是灵物,善恶完全是从人的角度强加上去的。”说完,张佐又将目光投向我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边应该有两头凶兽,还包括那头龙,你觉得它们是恶还是善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白虎是圣兽,按说应该是好的,可是我家的祖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白虎曾经因为伤人而被打死,死后化为厉鬼继续行凶,这才被我家祖上的阴阳师收服,并驯为式鬼。可以说虎爷曾经就是一头凶鬼,毫无善念可言,且杀人无数。
烛龙被尊为上古龙神,按说应该是吉祥之物,可是我在初遇烛龙的时候它根本就是一头吃人的怪物,如果不是我将它制服,当时那栋楼里所有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混沌是四凶之一,也确实是个危险的小东西,但它却不会主动害人。
再说这凶兽穷奇,虽然它一直像个恶魔一样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甚至一有机会就想夺取我身体的控制权,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许多次陷入危机也都是穷奇挺身而出帮我化解的。且不论它是否存在着私心,只从结果来看,它就不算是恶的,而且从始至终我就没见过穷奇吃人,一次都没有,所谓的恶象也不过是它遵从了自己的本能。
所谓的圣兽、凶兽到底是如何划分善恶?
这还真是个问题!
“你也犯难了吧?是不是发现所谓的凶兽其实也有好的一面,而圣兽也会有时候表现得凶残、狂暴?”张佐继续问。
他说的是事实,我也冲他点了下头。
“圣兽、凶兽确实是存在的,只是人根据自己的是非观给它们身上贴上了善恶的标签而已。不过人对善恶的判断其实也是很主观的,而且毫无公平性可言。同样是杀人,在现在这个时代,杀人犯是要判刑的,甚至直接处死,但是在打仗的时候情况就完全相反了,杀人变成了正常事,而且杀的越多越会被褒奖,甚至还能成为英雄。同样是杀人,为什么一个是罪犯,一个却是英雄?”张佐再次提问道。
“因为情况不同,立场也不同!”我试图进行解释。
“立场又是什么?史书是中原汉人写的,在他们眼里西北方的游牧民族就是凶残的入侵者,是罪人,而杀死这些入侵者的人自然就是英雄了。可如果我们站在游牧民族的角度来看问题呢?西北方多山、贫瘠、资源不足,中原地区无疑是更合适的居住地,西北方的人民想移居中原,结果但却被霸占中原地区的人所屠杀,在这个角度看来谁又是英雄,谁又是罪人?”张佐再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跟神鬼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地问道。
“有关,当然有关!最关键的问题就在这了!”张佐连忙解释道:“在古代中原地区的人把西北方游牧民族的人比做凶兽、恶鬼,久而久之,那些象征游牧部落的恶鬼也就真成了恶鬼。相对的,被中原人尊为神明的大多是以汉人形象出现的天神,又或者是以印度僧侣形象出现的菩萨。但是如果换一个全新的角度来看呢?我们所敬畏的神其实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恶鬼,而我们所憎恨的恶鬼反而成了他们眼里的神。”
“我还是不明白,你最好别兜圈子了,我只想问你这眼睛到底是你从哪弄来的,陈大鹏打算用这眼睛干什么,我们要怎么才能把这眼睛给封住!”我再次强调了一下我所专注的点。
张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可以窥探诸神的途径——去年的时候有人送给聂老大一具干尸,据说那是大罗明王转世僧的遗体,在这具干尸的额头上有一只保存完好的眼球,现在这些独眼全是这颗眼球的衍生物。”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废这么多话!”我不耐烦地说了句。
可张佐却十分无辜地摇头道:“不不不,你还没明白!根据我的研究,通过这只眼睛所看到的神其实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神。二十八星宿天神,这些被中原人尊为神明的东西其实并非善类。刚才你也说了那是立场的问题,但我们始终都在从人的角度出发,如果换成神的角度呢?”
“换成神的角度?”我重复了一遍,同时也在脑中仔细去想张佐刚刚说的一切,以及我们之前遭遇那个金光罗汉时的情况。
那罗汉可以让一切灵物倒戈,但并不能影响到祖师爷,这说明他和灵物是同类,而跟祖师爷并没有关系;那些眼睛可以吸收人的怨念,又把怨念供给给罗汉,当我们将眼睛破坏之后罗汉现了身,并声称我们这是对神的亵渎,由此可见这些神可以通过人灵魂中的恶来汲取养分。
综合这两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神的存在需要人的供养,所以当人对神失去信仰的时候,是不是神便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神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得到人的崇拜,那么如何让人崇拜神呢?
这个答案显然只有一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