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无忧日前受了惊吓?什么时候的事?”萧胤眸光一暗,转头看向无忧。
无忧心中一顿,抬眼道:“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是无忧胆小,独自走夜路时看见了人影还以为是鬼怪,才吓了一跳,不过幸好碰见了慕将军,无忧也就不怕了。”
“慕将军?”萧胤眼中这才有了松动之色,一旁的聂丞相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却听萧胤又说道:“看来无忧对慕将军颇有好感啊。”
“慕将军虽然人冷清了点,不过为人正直,而且听说将军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敌人闻风丧胆呢!”无忧一时未曾察觉萧胤话中之意,又因慕渊多次帮助自己,不免心生感激,不由得夸赞起来。
萧胤便舒心一笑,道:“如此甚好啊,不过,”话题一转,萧胤又道:“那《女诫》无忧也无需再看,左右有朕宠着无忧,无忧还怕什么,爱闹便闹就是,谁要不服,就让他来找朕就是了,无忧说好不好啊?”萧胤笑起来,脸上尽是纵容之色。
无忧心中一惊,心道皇上该不是发烧了吧,竟说出这等话,就是宫中的公主也不敢随意胡闹啊。无忧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话作不得真,便嘟嘴道:“无忧可不敢,若真是闯了祸,还是自己兜着好,不然,岂不是还连累皇上,到时皇上多没面子啊!”
“你啊你啊,”萧胤舒心的又笑起来,与小无忧在一起,当真是轻松惬意,不用看那一帮人处处口是心非、尔虞我诈,表面上是兄友弟恭,暗地里却勾心斗角,“无忧你可真是处处为朕着想啊,不枉朕疼你。嗯,过几日便是六月初六,听说安平已给城中及笄的姑娘发了消息,听安平说是极好玩的,无忧你虽未及笄,但若是好奇,也尽可去瞧瞧。”
每年六月初六是城中的百花节,也就是及笄而未嫁之女的节日,宫中便有了召集大臣家及笄未嫁少女以成百花宴的规矩。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也是各有各的过法。
“无忧知道了,去年还听宋玉儿说呢,若是赢了,还有彩头可拿呢!而且,听说媚儿姐姐去年还得了花仙子的称号呢!”无忧貌似毫无心机的说着,一双琉璃般的眼弯成了月牙儿。其实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想去,宋玉儿早说过,那群女人,年纪不大,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无忧若是去了,有没有把握也拿个彩头啊?”萧胤眯着眼,笑着问道。
“无忧哪有那个本事,不过幼时跟皇上学了骑马射箭而已,可是学艺又不精,其他的又一概不通,怎么可能赢得了其他姐姐呢?”无忧自暴自弃道,这么一想,还真是愈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好。
“谁说无忧学得不好,无忧相当有天分哪,论起马术和箭术,谁能比得上,我看啊,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一个也比不上小无忧!”萧胤轻哼一声,显然对‘娇滴滴的小姐们’有偏见。
无忧眼睛亮了亮,面上一派天真的笑着问道:“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无忧每次都输给六哥呢?”
“无忧到底是女孩子,年纪又比你六哥小,自然比他不过。下次他若再找你比,你只管笑他以大欺小,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萧胤畅快的笑道,又转向聂丞相,“朕近日新得了匹毛色雪白的骒马,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啊,朕已差人驯养了,丞相明日上朝便一起带回来,还要为无忧换上最好的马鞍,这样,无忧便可以日日练习,总有一日会超过你六哥的。”
无忧心中惊喜不及掩饰,叫道:“真的给我么?”萧胤点了点她俏挺的鼻头,故作严肃的点头道:“君无戏言!”
聂丞相这时才沉声答道:“臣,遵旨。”
说到底,萧胤并未说无忧非去什么百花宴不可,所以无忧一开始便打算不去的,可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安平公主萧湄便差人送来了百花宴的帖子,这么一来,不去倒显得无忧不懂礼数了,可是那萧媚儿一向爱找她麻烦,无忧也一向能避就避,这下不禁气的无忧一阵跺脚。
到了晌午,听说父亲果然从宫中牵回了一匹白色的骒马,无忧便跑去马厩看,一眼便看见马厩最外侧多出来的一匹马——真真是竹批双耳峻,锋棱瘦骨成,那马毛色纯白,毫无杂色,四肢匀称,体态优美,蹄质坚硬,一看便是难得的良驹,更难得的是,母马性格较公马温顺,正适合无忧这样的女儿家,无忧心生喜欢,不禁心中痒痒的,想要试试这马到底如何。
无忧再一看,这马竟已配好了鞍和辔,一旁的还站着一个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并不是府中的马夫。
无忧便问:“你是宫里来的?”
那人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却是一派平静、不卑不亢:“奴才是皇上派来帮小姐调教这匹马的。这马未经人骑过,未免桀骜难驯,奴才需小心训练好了,小姐才能上马,否则,很容易出意外的。”
无忧挑眉,这人不抬头就知道她想试马?轻笑一声,无忧扬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阿辛,辛苦的辛。”此时他仍低着头,无忧便有些好奇。
“阿辛?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无忧好奇心一起,便伏低了身子偏头去看,谁知那人却及时将头扭至一旁,往后退了一步,偏不让无忧看见。
“奴才面容丑陋,怕吓着小姐,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才。”
无忧便有些生气,眼珠一转,道:“你不要我看,那便算了,本小姐才没兴趣。”说着便动手去解缰绳。
“小姐不可!这马还未驯过,小姐不能骑。”阿辛见她居然要去解缰绳,不由一惊,忙喊道。这一动作,难免就稍抬起了头,虽只抬起一点,然而尚不足十五岁的无忧身形比他低不少,于是,无忧一抬眼便看见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