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的如何?”顾梵生屈指轻扣桌沿,秋日的日光穿过木窗,斜斜的落在他俊逸的侧脸上,黑眸粼动,让人瞧不真切。
男子从黑暗中闪出,如鬼魅,悄无声息。
“启禀主上,那青山泉一事确实有人故意为之!城中有家酒楼名为莫忘楼,于经济低迷之时悄然崛起,入市扫货,以最低价将城内最好的酒粮收入囊中。不过受亏损的皆是城内的豪门大户,那些个小商贩因事先得了兑换票子,并未受太大影响”
顾梵生长眉入鬓,眼角微扬,墨黑的眸子淬着冷冷的寒冰,“莫忘楼是何人所开?”
伍子兮抬眸,应道,“莫忘仇!”
“倒是未曾听过此人!”
“此人身份不明,似是凭空出现一般!”
顾梵生眉峰一挑,显然有些意外,薄凉的唇瓣轻抿,似笑非笑道,“敢在景阳兴风作浪,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
“主上,”伍子兮微敛眸光,顿了顿,才忐忑道,“那几个退货的客商与木氏商行交往颇深!”
顾梵生利眸微瞠,眉额深凝,半晌,才点头冷笑,冷冷的道了句,“好一个木承墨!”
伍子兮面无他色,正欲转身离去,却又突然思及什么,这便停了步子,张口欲说之时,门外却由远至近传来一阵啼哭之声。
顾梵生的长眉微微隆起,利眸轻瞥一旁,伍子兮便会意退了下去。
只见一抹暗红身影推门而进,未做任何停顿,那抹身影便直奔书案之后,肌如凝脂的柔荑便缠上了顾梵生的长臂。
“爷!您可要为妾身的哥哥做主啊!”女子一身暗红衣衫,眉目飞扬,妆容妖冶,此时双颊尽湿,水眸发红,正伏在顾梵生肩头嘤嘤抽泣,端是个我见犹怜的娇弱。
顾梵生眉峰稍稍平顺,语气中也带着些许宠溺,“萱儿,怎么呢?”
胡苓萱抬起头来,泪如珠断,轻泣道,“方才家中差人来信说,妾身的哥哥被恶人打了,此时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分毫!爷,您可要为哥哥做主啊!”
顾梵生用手帕拭去她颊上的泪珠儿,柔声道,“别哭坏了身子,你且慢慢说出原委才是!”
胡苓萱轻拭粉颊,泣道,“昨个儿哥哥去那莫忘楼讨债,却不知那恶人不仅不还钱,还将哥哥的腿打断了!景阳城内竟有这般心狠手辣之徒,爷,您是一城之主,可要好生修整这类恶人才是!”
那胡晋桦这些年仗着是城主大舅子的身份,四处欺榨百姓,坏事没有一千也有九百!百姓怨声载道,无奈,顾梵生只得暗处制约他一些。若不是念着胡家是景阳的大户,顾梵生早端了他!
故胡苓萱此番控诉,顾梵生也是信了三四分,想来也是胡晋桦无端惹是非,却不料反被别人修理!
不过这莫忘楼倒真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先是不动声色的囊卷他几十万两,致使景阳险些大乱,如今又伤了他的大舅子,可真真是有本事!
顾梵生俊颜如玉,红唇淡淡的勾着,他倒要瞧一瞧,那莫忘楼究竟有几分本事!
秋已过半,天儿渐转清凉,绵绵的细雨接连落着,未有停歇的势头。
翠竹阁内,药香袅袅。
莫晴薇换了一身秋衫,墨绿长袍,青黑长靴,墨发高束,此时正凭窗而立,胸前的几缕垂落的青丝被斜飞的秋雨溅了些水星子,停落在发间,愈显莹莹可爱。
皎懿盛好了汤药置在桌上,又去柜中取了件披风,快步走到莫晴薇身后为她披上,小巧的脸上略染忧色,“主子,快别立在窗头了,天儿凉了回头仔细受寒!”
莫晴薇顺手系好了披风,但觉身子确实有些凉了,便依了皎懿回到桌边坐下。
皎懿细心合上了窗,才一一摆好刚从厨房端来的点心。
“主子,药温了,您趁热喝吧!婢子从厨房拿了您爱吃的桂花糕!”
莫晴薇斜眸睨着碗中暗黄的液体,秀眉不由高高隆起。
前世莫晴薇是医学博士,融合钟月儿中等偏上的中医医术,如今她也算个合格的中西医结合的医生!她自知身子孱弱,所以这些日子一直不间断的食用温补之药,而这每日几碗的药却是她自个儿开的方子!
中医万般皆好,就是那苦味药汁儿不好,而莫晴薇又是个怕苦之人,这每日几大碗的汤药往肚皮里灌,倒真是要了她的命!
所以,每每吃药时,便让皎懿备上一盘子的点心去苦。
莫晴薇咬了咬牙,一把拿过汤药,仰头便一口气喝了精光。
“主子,赶紧润润口!”皎懿见此,急忙拿了块桂花糕递给她。
待莫晴薇缓过了嘴中的苦劲儿,皎懿才掩唇笑了起来。
“笑什么?”莫晴薇仍觉口中苦意盎然,便又捡了块糕点细细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