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致虚守静、无念之念”,完全没有时间感,这种万物为我、我为万物的空灵悟道状态,整整持续一个下午和整个晚上。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楚天回归自己的意识。仿佛沐浴温泉之中,五脏六腑的疼痛早已消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丹田开辟成功了?”看着气海穴里,似乎自成空间,充斥着淡淡灰色气体,楚天感到不可思议。
身体原主人在母体时曾经受创,气海穴经脉受损,这种先天创伤基本无药可治,原本终生与武道无缘。然而现在奇迹发生了,楚天灵魂的注入,神奇功法的修炼,一天不到,修复经脉,开辟丹田,凝聚真气,这让楚天感到了震惊。
“混沌造化经果然非比寻常,这么快让我进入气武境。咦,总纲天碑不见了,难道修炼出先天一气它就消失了?”
楚天神识再入经书空间,发现记载总纲的天碑已经消失,总纲内容已经完全融入神识之中。“消失就消失了吧!反正内容已经记住。”
正想看看另一块天碑———修武功法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人,步伐不实略飘浮,可能是身体虚弱,步幅小而快,落地声不大,体重偏轻,应该是两个女人!”
未用神识探查,完全凭借自己特战营长的敏锐,楚天立即分析出来人大概情况。
“两个女人朝我房间走来,如此着急,不知道是谁?”楚天琢磨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现在不能醒来,这少年昨天处于濒死状态,现在突然神清气爽活过来,不好解释!”
对这个异界大陆,楚天一无所知,对所在的楚家,他知之甚少。穿越的身份和传承的功法,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不仅自己危险,更可能祸及楚家。
楚天打定主意,继续装病,适当表现出伤势稳定样子,避免楚家人担心,然后寻找时机苏醒。
怎么装成重伤,楚天不会。反正这少年是灵魂消散,楚天决定作出沉睡不醒的样子。
“天儿!”“哥哥!”
两声焦急的女声响起,几乎是小跑,三步并两步,扑到了床边。
一只女人的手抚摸楚天的脸庞。楚天突然生出一种奇怪感觉,这只手很瘦,很冰凉,却让楚天有一种血脉相连的认同。
“这是母亲林碧君!”
楚天闭着眼睛,悄然放出一点神识,默默感受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三十多岁左右,身材高桃,体态轻盈,端庄娴雅。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乌发如漆,气质清新,只是脸色惨白,两眼红肿,双颊带着病态的绯红。
“天儿,都是娘的错。若非当年我怀你时受伤,让你先天根基不稳,以你的聪明和努力,现在至少也是元武境界,也不会被赵家打伤。”
“天儿,你从小懂事,三岁时,知道娘受伤,说长大了要保护娘!五岁时,每天半夜偷着练功。其实从第一天起娘就知道,每天晚上我和你父亲轮流看着你。天儿,母亲不在乎你修为多高,只想你好好活着,健康快乐地活着就满足了。”
几乎是泣不成声,林碧君带着深深的自责,浓浓的母爱,泪眼朦胧的看着床上的儿子。
楚天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深沉地母爱让他一阵揪心的疼。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贫富贵贱,无论多大作为,孩子都是父母心头肉,他们从不奢求子女给予什么,最大愿望就是希望子女好好活着。
这一刻,楚天被林碧君的母爱深深感动着,没有了开始的陌生和排斥;这一刻,楚天想起远在地球的父母,两位无依无靠、孤苦零仃的老人,你们活得还好吗?
即使坚强如铁的楚天,心神也有了一丝失守。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激动,但眼角还是流出了眼泪,被浓浓亲情感染的眼泪。
“哥哥流泪了,哥哥流泪了…”一直在床边轻声啜泣的少女突然惊喜地叫道。“母亲,快看,哥哥流泪了!”
“啊!”林碧君赶紧擦掉泪水,果然,她也看到了楚天流出的眼泪。
“天儿有意识了,天儿活过来了。快,快,梅儿,去议事阁叫天儿父亲过来,快,快去!”
……
不到一盏茶功夫,门外再度响起凌乱脚步声,一行人涌进楚天房间。
“碧君,天儿醒了?”正是楚天的父亲,楚家家主楚凌风。一进门,他径直走到床边,焦急地询问妻子。
“凌风,刚才我和天儿说话,他流泪了。丹塔司徒长老说天儿活不过三天,现在已经第四天,并且有意识了。凌风,儿子挺过来了。你赶紧请父亲过来再给天儿看看。”林碧君急促说道。
“碧君,别着急,听我说。”楚凌风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解释。
“天儿受伤这三天,父亲一直为他疗伤。直到昨天下午,父亲治疗完天儿,可能是太累,也可能是真元反噬,受到严重内伤,现在已经闭关。”
“家主,我为少爷疗伤吧!”一直站在房中的两个老人和另一名中年说道。
两个老人看上去均是百岁开外,是楚凌风爷爷楚剑的把兄弟,一直生活在楚家。身材瘦长、面色红润,着一身青色长衫的老者叫东方木,修得一身木系功法,宗武境后期;个头矮胖、脸膛紫黑的灰衫老者叫夏候云平,主修金系功法,宗武境后期。
中年人是楚家大管家,五十上下,宗武境初期。据说是楚战闯荡江湖时捡回的弃婴,楚战本来为其取名楚凌电。但他坚决要求将名字改为楚思恩,要终生牢记楚战救命、抚养之恩。
“多谢东方叔叔、夏候叔叔和思恩大哥!”楚凌风一把拦住三人。
“天儿灵魂受创,没有宗武巅峰修为,治疗起不了作用。他现在伤势好转,内伤已无大碍,又有了自主意识,说明神智没有丧失,还是等凌雨购得凝魂丹再说。”
接着,楚凌风脸色一转,看了一圈众人,认真地说道:“昨天商议的事,事关半年后六家会武,希望大家抓紧去办。”
“是啊,我大哥说得不错,两位叔叔,思恩大哥,我们赶紧去准备,这次不给狗日的赵家一点教训,枉我侄儿受此重伤。”旁边另一名中年,楚凌风的二弟楚凌雷闷声说道。
“碧君,天儿有反应,应该是受外界刺激,激发了潜在的意识。我看这样,大家轮流和他说说话,聊一些天儿过去的事,对他恢复可能有帮助。”楚凌风向大家说道。
“好!”楚凌雷转向大哥,笑道:
“大哥就是脑瓜子转得快。我昨天一回来就被你抓进议事阁,现在才来看大侄子。我都有点对不住这小子。你们就别和我争了,我先陪陪这小子!”
楚凌风看着二弟,没说什么。别看这家伙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一直负责家族在月山城生意。这次接到飞鹰传书,两天两夜马不停蹄赶回家族,到现在一刻没有休息。他是看到林碧君和楚灵状态不好,主动揽下陪护的任务。
楚凌风没有说什么,兄弟之间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不需要讲出来。他主动拉起依依不舍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了房间。
楚凌雷坐到床前,看着呼吸均匀、沉睡不醒的楚天,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
“臭小子,半年前我去月山城,你说等我回来考考你,怎么现在被人打倒了!我知道你小子性格,从不服输。快点醒来,抓紧练功,谁打伤你的,自己亲手报仇。赵家,你们这帮兔崽子,洗干净脖子等着,等二爷回到月山城,好好招呼你们!”
楚天明显感到,楚凌雷眼光中露出一股嗜血的凶光,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杀气。凭直觉就可以肯定,这位二叔手下少不了数百人命。
楚天有点无奈,原想一鼓作气学习混沌造化经修武功法。奈何这位二叔真能侃,从楚天刚出生的惊险,讲到小时候撒他一脖子尿;从楚天求着跟他学功夫,到经常一个人偷着练功。一桩桩,一件件,这位二叔说得声情并茂、口水横飞,讲到激动处,一个人还要笑一阵。
被动听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过往,虽然很无语,也让楚天很温馨。
也许是身体与灵魂的彻底融合,带来了血脉的认同;也许是“陌生母亲”林碧君无私母爱的真情流露;也许是楚战为自己疗伤不惜重创的真心呵护;也许是聆听楚凌雷唠叨琐事表露的亲情关怀,楚天看到了一个重情重义的楚家,看到了一群至情至性的亲人。
“承诺守护楚家,保护他们,但自己的心并没有真正融入,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外来者。其实,真正的守护,不仅是生命守护,更是心灵守护。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他们我的穿越秘密,但无论如何,我身体里流的仍是楚家的血脉,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我既是地球来的楚天,也是天元大陆的楚天,我们是一个人。”
这一刻,楚天心中的芥蒂完全放下。
现在的楚天,不仅灵魂融入陌生的身体,他的思想、他的内心也接受了这群亲人。他感到了心灵的无尽升华,进入一种纯清绝点、慧性圆通的心灵境界。
床边打坐的楚凌雷,突然感到一种奇妙的感觉笼罩着他,他感到神识异常活跃,仿佛已经涌出体外,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心灵异常安静,对人生、对万物、对天地的认识好像上升了一个境界。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领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