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听着男孩的叫喊,连阳满脸疑惑地指着自己,开口问道:“你是在喊我们吗?”
男孩似乎还不会说什么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男孩可爱的样子,穆月一时间也是母爱泛滥,还管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走上前便是将其他抱在怀中。其实说起来,夫妻二人最初的想法都是想要个男孩,然而连若鱼出生以后,不管两人再如何努力,穆月的肚子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为了这事,穆月还背着连阳偷偷跑到墨岛找了老医师检查了一番,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因为少女岁月时常在这大海上捕鱼受了寒气,能够生下一个已是不易,想要生第二个基本是没有希望。
如此一来,很多时候当连阳看着别人家儿子发呆的时候,穆月的心里其实是十分愧疚的,虽然说这种愧疚来得有些毫无道理。
如今,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孩子就像是老天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苦楚送专门为她送来的一样,不然的话,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又如何可能发生。
“连阳!”这时,远方传来一些人的呼喊之声,想来是被先前的那道通天青芒所吸引来的,连阳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想着要个儿子,当即心思一横,便对着穆月说道:“月儿,有人来了,你先带着孩子进去。”
穆月听到连阳的话,心下也是一喜,当下就是想要抱着这从天而降的儿子回到屋里去,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竟是完全抱不动这孩子,哪怕想要将他带离地面都不行。
院子外,稀薄了不少的雾气中几道人影渐渐显露出来,在连阳看来,穆月似乎是愣住了一般,心下一急便是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啊!”
好在穆月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是有意如此,也不再尝试能否将这孩子抱起来,牵起男孩的手说道:“孩子,来,跟娘进屋子。”
男孩也是十分乖巧,点了点头后便被穆月牵着快步向着屋子走去。房门刚刚关上,远处的身影便已是到了近前。
连阳一看来人,神情下意识地一凝,然而只是一瞬间便是换上了笑容,他看了看怀中的女儿,虽然还处于昏厥的状态,但是脸上的气色却是明显好了许多,心中也是镇定了许多。“杨叔,你们怎么来了?”
在连阳家的东边千米之外,有一个名为杨家村的村子,而来人正是那杨家村的村长杨辉以及他的二子杨抗和三子杨护。
四人已是来到近前,杨辉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然而在这四环群岛之中,由于常常在海上风里来浪里去的,导致杨辉看起来虽然头发还是黑的,然而脸上密布的皱纹则让他看起来如同七八十岁的老者一般。
杨辉心里也是清楚自己并不受连阳的待见,所以也就没有走进院子,只是站在篱墙之外,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缓缓问道:“连阳啊,你刚才可曾见到那一束通天光柱?”
“自是见到了。”连阳笑道。
“那你可曾看到是在什么方向?”杨辉继续问道。
连阳沉吟了一番,随后手指指向内海的方向说道:“喏,就是内海那边。”
“哦?”杨辉顺着连阳手指的方向转身看去,然而他的双眼却在转身之后微微眯起,似乎心中另有计较。待其回过身时又是恢复了原来那一副老好人模样,看着连阳却并有急着离开,就好像才发现连阳怀中的连若鱼一般,拍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忧心的模样:“哎呀,瞧我这老眼昏花的,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连阳啊,若鱼这丫头是怎么了?”
“哦,这丫头啊,就是太贪玩了,你说刚才这么大雾,她非要跑去海边看什么青色光柱,这不,一不小心就呛了些海水。”连阳心中虽然知道对方这是故意在找话题,目的只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找到一些问题活着破绽。可是无奈双方对彼此都没什么好感,却还是要把这表面上的工作处理到位,只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哪怕此刻只有他们两方在场。
“哎呦,你说这丫头也真是的。连阳啊,你也要好好管管了,虽然这丫头年纪还小,可这女儿家的性子就是要早点收收,不然以后……”杨辉一脸长辈教导晚辈的模样,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嘎吱”一声。
只见穆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握着一把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老旧柴刀,看向杨辉三人面带讥讽,开口说道:“不然以后怎么的?我家丫头该怎么管我们自己有数。倒是你,杨老头,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这满脸的褶子,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养老,没事瞎出来晃荡什么!”
杨辉想来也是早已习惯了穆月的泼辣性子,也不出言反驳什么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然而其身后的杨抗、杨护二人却是没有这般好的脾气,刚想要出口呵斥。却见连阳双眉一皱,转过头来便是对着穆月说道:“月儿,怎么说话呢!”语气听上去满是怒意,殊不知连阳却是在转身时就是换了一副神情,冲着穆月逗弄地眨了眨眼,同时手中还竖起赞许的大拇指。
穆月说来也是演技派,看着丈夫逗弄的眼神愣是憋着没有笑出来,只听其“哼”了一声,还假装还嘴道:“你凶什么凶,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穆月说完,提起手中的柴刀指着杨辉身后的杨抗二人,泼辣地继续说道:“杨抗,杨护你们这两兄弟也真是不孝,自家老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让他带着你们两个憨货出来乱混,也不知道杨挺当年是怎么想的,为了你们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竟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当杨挺这二字一出口,杨辉三人的神色瞬间大变,杨辉也是再没有办法维持先前老好人的模样,面容狰狞地颤声喝道:“月丫头!”
“穆月,你别太过分了!”杨抗和杨护也是跟着大声喝道。
“我就是过分了,你们这两个废物又能奈我何!”穆月说完,只见其手中老旧的柴刀微微倾斜露出刀锋,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挑衅。
注意到穆月的动作,杨抗二人的神色却是一滞,想要反驳什么又生怕真的惹毛了这疯姑娘,就算真动起手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然而毕竟是男人这面上的体面还得做足样子。
看着杨抗二人那死撑着的模样,连阳心中也是好笑,但也肯定不能让双方真的打起来,只得向着篱墙处走去,对着杨辉三人轻声说道:“杨叔,真是对不住了,月儿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一闹起来那是谁也拉不住的,要不,你们先回去,改日连阳一定登门道歉。”
听得连阳这般说,杨辉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往事,杨辉神情显得有些落寞,长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过小事罢了,此番说起来还是我太唐突了,这人年纪一大啊,就容易啰嗦……”
说到这,杨辉似乎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眯着双眼朝着院子某处深深地看了一眼便是转过了身去,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向着来时的方向径直而去。
杨抗看着穆月冷哼了一声,对着杨护道了声“走!”便快步跟上了自家父亲的脚步。
连阳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雾气之中直到消失不见,脸上露出一丝凝色:“这老东西从始至终便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啊。”对此,连阳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过身来,看着站在房门处已是变回贤惠模样的穆月,笑了笑道:“月儿,若是可以,关于杨兄弟的事,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穆月点了点头,双眼却是凝视着前方,叹声说道:“看来还是被他注意到了……”
连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着那堆如同泄气皮球一般的奇怪藤蔓,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是渐渐落下只剩一抹天边的昏黄。
院中,火光盈盈,早已架好的大锅中水汽蒸腾,飘荡出浓浓的鱼香。
屋子里,穆月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脸上泛着深深的母爱。这时,连阳打开房门,夹带着鱼香之气来到了穆月身后,环抱着她的腰际,柔声问道:“真的决定了?”
穆月没说什么,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连阳看着床上那双手抱着玄墨大斧的甜甜睡着的小家伙,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慈爱:“那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了。”
似乎是问到了那股诱人的鱼香,昏睡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连若鱼眼扭了扭身子,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便是醒了过来,但似乎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却是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穆月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顺了顺女儿的头发。过了一会,连若鱼方才扭过头来带着几分哭腔道:“娘,我饿了……”
穆月轻轻一笑道:“好了,起来吧,你爹已经把鱼炖好了。”
一听到有炖鱼吃,连若鱼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然而她就在刚要起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身边竟是躺着了个光溜的小男孩,不禁大叫道:“呀!这是……”
穆月连忙捂住自家女儿的嘴,小声说道:“别瞎喊,你先跟着你爹出去,让你爹跟你解释。”
而后又是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连阳说道:“连阳,你先把若鱼抱出去。”
连阳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微笑着揉了揉连若鱼的脑袋,随后便将还有些虚弱的女儿抱了起来,临走出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对了,月儿,别忘了给他……给孩子找身衣服。”
穆月冲其翻了翻白眼,说道:“这还用你说。”心中却是笑着想:“这家伙进入了角色还真快呢。”